第2章 残酷婚姻的真相
1
手机里是父母着急的声音：“棠棠，你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样说？”
方棠将车靠边停，眼泪汹涌而下。
方家父母是晚婚晚育的积极响应者，当年生方棠时，双方都超过了三十，如今，老两口都已退休多年。
老家在南方某三四线城市，父母身体一直不好，常年静养。
尤其是方老爷子，高血压高血糖各种毛病集齐一身，把医院当家，把药当饭。
如果不是这样，两年前，方棠不会把女儿的抚养权给前夫，实在是因为自己也好，父母也好，都没有精力带一个才三岁的小孩。
“菲儿已经满5岁，我知道她还是太小了，要大人操心的地方很多，但我会请阿姨做饭做家务，你们在我出差的时候搭把手，可以吗？”
方棠边说边哭，都说没有父母能拒绝儿女的要求，但同样的，哪个孩子会忍心连累父母呢。
她舍不得孩子受苦，同样也舍不得父母受累。
今天听到的话，疑窦重重，如果是真的，那当年她以为的和平离婚就是假的，真实情况可能是余韦德早就不忠，瞿莉甚至还怀过他的孩子。
而如今，瞿莉又有了身孕，甚至起了把余菲儿送走的心，不送走，不过是因为方棠是棵摇钱树。
只要打着女儿的名义，他们总能从方棠这棵树上薅下不少树叶，以供挥霍。
钱不可能不给，毕竟是为了孩子的未来，但以后怎么给？难不成每个项目都去求证不成？
如果要日夜提防，小心求证，还不如把孩子的抚养权要回来。
可是抚养一个孩子，培养她长大成人，不是嘴皮子动动就可以，要付出的，金钱是小，时间是大。
电话那头，方家父母气得直跳脚，方妈妈抢过电话，说话像连珠炮。
“当然得要回抚养权，都这样了还放在余家，不是害孩子吗？”方妈妈说了一句后迟疑了一下，“棠棠，余韦德真的有这么坏吗？”
这男人毕竟一直把模范前夫和二十四孝老爸的形象维持得很完美，让人无可挑剔。
方棠已经停止流泪，她的手肘支着车窗上，手心捏着一团皱巴巴的纸，表情淡漠下来。
“我不知道，我得去查，但是，妈，如果他真的以女儿的名义在我这边搜刮，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她注视着前面路口来来往往的车和霓虹，眼睛里闪过一抹狠厉。
她愿意做好人，也愿意做个好前妻和好母亲，但这一切都有个前提。
——就是她没有被人蒙在鼓里，无论是在婚姻中，还是在离婚后。
2
儿科医生办公室门口，闺蜜夏秋打开门招手，方棠一头钻了进去。
夏秋先掏出一盒还热气腾腾的章鱼小丸子递上去，挤好了沙拉酱，插好了竹签：“吃吧”。
这就是有个贤惠的已婚闺蜜的好处，只要过来，定能被投喂。
方棠吃得狼吞虎咽，昨晚医院收到两个车祸重伤病人，她从十一点上手术台，整整十二个小时才下来，人都累重影了。
所有的科室中，神经外科手术时间最长，短一些的大概四五个小时，长一些的，要七八个小时以上，十来个小时的，也是常事。
方棠算是这行的天才型选手，可也常常是当时双目炯炯，一下手术台就累瘫。
夏秋走到门边把门反锁，回来打开另一个抽屉，取出一份资料丢了过去。
这是一周前，方棠要她老公查的，今天有结果了。
资料很详细，瞿莉是三年前跟了余韦德的，当时她还在某地产公司做业务员。
因为业务往来，两人认识了，然后没多久，就有了实质性进展。
“那时候你正在孩子、医院、出差和家庭之间团团转，忙得一头包。”夏秋提醒。
是啊，三年前，是方棠和余韦德感情最紧张的时候，他们除了孩子，没话可说，一说就吵架。
吵架的理由，不外乎就是余韦德嫌弃方棠不够贤妻良母，事业心太重。
而方棠也嫌弃他，明明答应做个好父亲带孩子，让她全力冲刺事业，却做不到。
还有请来帮忙带孩子的婆婆，在一边当搅屎棍，天天拱火，夫妻之间气氛冷硬得不得了。
“三年前，瞿莉是打过一个孩子，还是在我们医院里打的呢，照顾她的人，就是你的前婆婆。”夏秋拿出照片给方棠看。
这是一张被宣传科偶然拍下的照片，照片中，瞿莉在妇产科门诊，余母在一边守着。
最具讽刺意味的是，方棠也出了镜，在这张相片的角落里，方棠正和实习医生边说边走着。
原来当年，她曾经十分靠近残酷婚姻的真相……
3
方棠把照片收起来：“还有什么？”她插起最后一颗小丸子都塞到嘴里，问闺蜜。
夏秋把另一张纸拍上去：“别的不敢说，余韦德告诉你的那些收钱的名目里，泽丰查了五个，五个都名不副实。”
余韦德凭借虚报和三寸不烂之舌，从方棠那里骗取钱财，打着女儿的名义，已经板上钉钉。
比如思维课，他和老师私下达成的协议是30节课收费一万五，他报给方棠的是两万一，六千落入自己口袋。
再比如，去年的初滑雪装备，打着保护孩子最专业的理由，他要走了六万八，实则用的是国内高仿，才一万三，这就变相多要了五万五。
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他越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用在女儿身上，方棠就越内疚，他要钱越顺利。
“就这样，你这只羊就变成了金羊，可劲地被他薅羊毛。”夏秋调侃。
方棠揉了揉脸，疲倦，愤怒而无可奈何。
夏秋看向她：“棠棠，我们不兜圈子，你现在想要回菲儿的抚养权，还是老问题，养没问题，但你如何有时间陪伴和教育？”
如果没有时间陪伴和教育，那更改抚养权，也不过是一纸空文。
方棠的心中被狠狠一撞，她叹了口气：“我请我爸妈来北京养老了，他们已经答应了，阿姨也开始找了，但好阿姨不好找，需要时间。”
“然后，我还得找机会，会会这个瞿莉，想要回女儿的抚养权，她才是关键。”
方棠往椅子上一靠，如今瞿莉刚怀孕，余家重男轻女严重，这是最好做文章的地方。
“真要打抚养权变更官司，你老公查到的这些东西，大部分都属于没有当事人同意，就不能作为证据拿出来的。”
她抬起下巴指了指桌上的资料，若有所思，“我得另外想想办法，软硬两手准备，都要有。”
4
“怀孕10周，有轻微腹痛和先兆流血，且孕妇维生素缺乏，需要补充营养和卧床静养。”
瞿莉从妇产科出来，眼泪汪汪地坐在医院的门诊大厅，一脸惆怅。
她偏瘦，身子骨偏弱，三年前流产后一直就没再怀上，这次好不容易怀上，昨晚却又有些出血。
不敢告诉余韦德，她吓坏了自己来医院，检查结果让她一筹莫展。
旁边的凳子坐下一个人，带来一阵风，她转头吓了一跳，竟然是余韦德的前妻方棠。
“瞿小姐，和你商量件事。”方棠侧头，露出白皙漂亮的脸，笑吟吟的。
“什么事？”瞿莉警惕地问，她和方棠来往不多，没说过几句话。
“我想把菲儿的抚养权拿回来，菲儿越来越大，父亲带着女儿总有些不太方便。”方棠目光诚恳。
她扫了瞿莉手中的病历本一眼，瞿莉缩了缩手，把病历本放入了包里。
方棠说到了瞿莉的痛处，余菲儿太像妈妈了，眼睛、鼻子、嘴巴，甚至连气质，都和方棠如出一辙。
她不舒服很久了，只是没说而已。
“我知道你怀孕了，而且情况有些不太好，”方棠叹了口气，“你需要多休息，好好养胎。”
瞿莉没说话，她被方棠接下来的话给吸引住了。
“我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而你那么年轻，又比我漂亮。”方棠慢悠悠随口恭维了一句，“你和韦德往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而我，就只有菲儿了。”
“只要你能说服韦德把孩子给我，我愿意把菲儿的那套房子给你们，你知道的……”
方棠笑了笑，“那里环境好，地段好，交通方便，周边配套也很成熟，房子总价也有六百多万了。”
那套房子，是8年前方棠和余韦德结婚时，方家父母掏空了家底给方棠凑钱买的，如今在余菲儿名下，住着余韦德祖孙三代。
当时，方棠刚刚在医院站稳脚，全款房价一百多万。
现如今以余韦德的能力，是不太可能再买得起房子了，瞿莉婚后也必定是住进这个房子去的。
大两居再大也只是两居，如今余菲儿五岁，还可以和奶奶挤挤，再大一点呢？瞿莉自己的孩子呢？
房子是中国人的软肋，方棠轻轻抛出了最诱人的饵。
瞿莉攥紧了手指，眼神一顿，看向别处，一言不发。
5
“另外，我还可以给你一笔钱，算是谢谢你这几年对菲儿的照顾。”
方棠话音一落，瞿莉的眼睛立即转了回来，愕然看着方棠，眼神复杂到难以说清。
方棠双手一摊，以示坦诚。
“你不要把我当作假想敌，我条件越好，以后菲儿麻烦你们的地方越少，我们才能越客客气气做朋友，你的小日子才能越太平。”
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
无论余韦德背后“捞钱”的猫腻，瞿莉知道还是不知道，但诱饵摆在眼前，瞿莉不可能不心动。
只要智商在线，她就总能明白，在短期利益和长期好处之间，该如何抉择。
一条是一进门就当后妈，住在继女名下的房子里，时不时抠点，变着花样换理由。
另一条，是有自己名下的房子，拿着三十万，安心养胎待产，一次性了断。
两条路孰好孰坏，瞿莉是会算的吧？
方棠眼睛闪闪亮，她拍了拍瞿莉的肩膀自己先站起来：“你可以慢慢想，我不着急。”
她的脸上充满真诚的笑容，和蔼可亲无比。
瞿莉这边好说，不出方棠的意料，她应该很快就能做出抉择，可前夫余韦德那边呢？
方棠一脸凝重，余韦德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不想闹到打官司的地步，她手上的东西，还是太少了啊。
她抬手看了看腕表，下一场手术的时间快到了，她加快脚步，往办公室匆匆走去。
6
西湖小区是余韦德一家人住的地方，也是方棠之前那套房的所在小区。
房子是高层，80平方米的两居虽然不算大，但五脏俱全，布置得很有新意。
房间里处处都是前婆婆的生活痕迹，阳台上堆满了前婆婆捡来的纸箱子和塑料瓶，虽然码放得挺整齐的，但无处下脚也是真的。
方棠提着一个大果篮放在茶几上，今天周末，她来接女儿去学钢琴，这是送人回来，顺便上楼。
“朋友送给我的，我放车里顺手给你们拿上来了，菲儿爱吃水果，给她吧。”
方棠轻描淡写地说，前婆婆笑语相迎。
余韦德和瞿莉出门约会去了，方棠特地挑好的时间上楼。
说来也奇怪，离婚后，她和余母之间曾经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失，客气了许多。
“韦德和瞿莉要结婚了？”方棠捻起茶几上大红色的请柬，笑容满面，“真好，真好！这个家以后更热闹了。”
余母笑，没接话也没倒茶，逐客的意思很明显。
方棠也没那么不识趣，她把请柬放下：“还好家里阳台够大，等过两年隔一隔做个儿童房，那不管菲儿是多了弟弟还是妹妹，都是够了的。”
她说完，抬屁股走人，该做的事都做了，该说的话都说了，起身告辞。
当天晚上，余母和儿子余韦德在客厅吵了一架，关于未来“儿童房”的事。
这些，方棠全都看到了，在监控里。
老房子里装了监控，是当年婆媳矛盾闹得最厉害公说公的理，婆说婆的理时装的。
几年过去，监控还在老位置，而家里的WIFI密码也还是原来那个，都没换。
方棠特地以送水果的名义进了家门，连上了老房子的监控，改了设置，看到了一场精彩的“母子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