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软骨头的民族不配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没错，即便是东地中海上最大的海盗团伙之一，被尊称为海盗王子的约翰逊，依旧无比看重今天的这场劫掠。
对方这支船队的消息，据说是自己的父亲通过与王国合作买卖船只的威尼斯人那里打听得来的。
如果那个名为弗拉维的威尼斯商人告诉自己父亲的消息不错的话，这是一支来自东欧奥斯曼人的捕奴船队。而船队携带的奴隶，甚至足以在荒原上凭空建立一座小城。
……
据那个商人所说，这支船队的首领，似乎是奥斯曼的一位齐米勋贵。
为了攫取利益，他们在原本拜占庭的土地上大量捕捉战败方的原住民，运往世界各地进行贩卖。
而出于降低风险考虑，在外面的时候，他们都将自己打扮成了原来的模样——
没错，奥斯曼帝国的齐米勋贵，从某种意义上，就和一位土生土长的希腊贵族没有什么区别。
……
老实说，在约翰逊从自己父亲口中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有些惊讶。
奥斯曼的齐米贵族贩卖拜占庭原住民，这个在地中海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真正让约翰逊惊讶的，是这支威尼斯商人口中捕奴船队的规模……
一个携带了足以建立城邦人口数量的捕奴船队，这怕是至少也有几千人吧？
什么样的船队，才能携带几千名被捕获的奴隶？
这人从哪儿抓到了这么多的奴隶……难道他把整个巴尔干南部的希腊城邦全都清空了吗？！
……
最重要的是……几千名奴隶，若是全部出手，那得是多少钱？
约翰逊根本就不敢想象。
……
像是干他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自知之明。
能赚钱自然是好的，但若是为了赚钱，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他这位“海盗王子”，岂不是成了地中海同行们眼中的笑话？
……
就好像荒原上最强壮的野兔都从来不会挑衅苍鹰的威严那般，他们虽然自称是整个东地中海最强大的海盗，但却也从来不会触怒那些真正大国的海军舰队。
在最开始的时候，约翰逊真的以为，这所谓的齐米贵族，根本就是奥斯曼官方打着贩奴的旗号，想要将境内那些不服管教的正教会信徒当成奴隶偷偷处理掉。
这样的船队，定然不是他们能够乱碰的。
……
不过很快，约翰逊在东地中海打听了一下大概的消息之后，一丝希望重新在他的心里出现。
……
“奥斯曼帝国向外贩奴？哈哈，这位小兄弟，这怎么可能？”
“我们鞑靼商人的清单包括大量丝绸、香料和瓷器，甚至还有来自东方的茶砖！”
“这些东西，哪一个不比你口中的奴隶金贵？”
“一块儿上等茶砖的利润，甚至能够让一个鞑靼商人在北非或是斯拉夫地区买上一窝最美丽的处女新娘！”
……
这是一位他的鞑靼朋友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告诉他的原话——
鞑靼人并非不贩卖奴隶，只是在这个年代，他们站在欧亚大陆的十字路口处，实在是有太多太多比奴隶更加合适的货物了。
就算是贩奴，那也会是他们靠着贩卖香料茶叶的利润，大批量的在外地购买奴隶，来填充帝国内部越来越严重的人力缺口。
向外贩奴？哈哈……开什么玩笑呢。
但凡在苏丹的治下生活过一日，都应该知道从帝国内部捕奴向外贩卖，需要经历多么严酷的刑罚！
伊斯兰世界内部教条的严苛，可不是开玩笑的。
……
“什么？你说那支船队？这个我知道一些……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而对于约翰逊的疑问，另一位路过的威尼斯商人满脸谨慎。
“一套上好的骑士甲，加上两位马穆鲁克出身的骑士扈从？”
“好吧，你赢了。”
“那支船队是由一伙土生土长的希腊贵族控制的。据说她是一位拜占庭帝国曾经的皇室贵胄，因为君士坦丁堡失利，这才选择变卖所有家产，想要带着财富离开巴尔干一带前往外地生活。”
……
“奴隶船？”
“哈哈哈，或许吧，你这么说也没错。”
“毕竟，在那些希腊贵族老爷们的手底下，佃农和奴隶，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
这是约翰逊花了大价钱，才从另一位威尼斯商人的口中打探到的情报。
最近这些天，东地中海上的威尼斯人出奇的多。约翰逊没用多久，就找到了一个知晓部分内情的商人。
据说，那支希腊贵族的船队，还是这位商人的一个亲戚提供给对方的。
这位商人的回答，很好的填补了约翰逊心中，对于那群自己的劫掠目标最大的好奇——那便是对他们身份的好奇。
……
原来是刚刚投降的希腊贵族？
哈哈，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
就这样，身为海盗王子的约翰逊又接连询问了几个不同的商人，得到的口风，大体没有什么区别。
而在确认对方仅仅只是一个刚刚投靠奥斯曼人，打着受保护者的旗号，将脏手伸向自己同胞的旧希腊人之后，约翰逊对于这支船队的态度，顿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
希腊贵族嘛，他懂。
还是皇室贵胄，那不就只能是巴列奥略家族的人了？
这些家伙，是地中海上出了名的软骨头，任谁都能上去揉搓上两把。
前些年的时候，自己的祖父，前任塞浦路斯国王雅努斯一世被马穆鲁克教团俘虏，巴列奥略家族趁机向塞浦路斯王国施压，希望他们这些人能够臣服于巴列奥略的统治。
结果呢？
在国王被俘的情况下，仅仅只是一众塞浦路斯民间商人义愤填膺扯上黑旗，就抽的巴列奥略两兄弟差点找不着北，沿海地区被劫掠的财富人口无数。
等到老国王被放回来，时任拜占庭皇帝的约安尼斯·巴列奥略更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了，权当是之前对塞浦路斯的威胁之言，根本就没有发生。
……
可以说，在面对这样一个软骨头的对手的时候，哪怕是再谨慎的人们，也会下意识感到松懈。
别的皇室贵胄约翰逊或许惹不起，但拜占庭的皇室，希腊人的贵胄……
哈哈，他约翰逊倒也不是不能试试！
……
心态的转变，往往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在失去了谨慎心之后，对于财富的贪婪，以及对于自身地位的担忧迅速的充斥了约翰逊的内心，也让他最终决定干上这一票——
毕竟，就算是失败了，那些希腊人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反倒是如果成功，他顺利吃下这一支船队的话……
……
乖乖，一口气把数千名希腊奴隶卖给马穆鲁克人或者拉丁人，自己甚至能够让身家瞬间翻上十倍不止！
……
“上帝保佑，可一定要让我拿下这一支船队！”
“不过就是些没骨气的软蛋罢了，当年仗着拜占庭的威风作威作福，等到鞑靼人来了，又开始低下那副自以为高贵的头颅，去换取一个所谓的被保护权……？”
“可笑，真是可笑！”
紧紧握着自己的右拳，约翰逊一想到那远处船队里面装着的都是满满的财富，是只要一次转手就能换来自己辛苦数年都无法想象的巨大财富，就忍不住激动的浑身颤抖。
“什么狗屁齐米贵族，当年你们给拜占庭皇帝当狗的时候，我还不是想劫了谁的船，就劫了谁的船？”
“真以为在这种时候，把头上的桂枝改换成头巾，就能保住你们的命了不成？”
猛地一砸面前的桅杆，约翰逊低声喝骂了两句，看向远处船队的表情，也渐渐开始变得阴狠、毒辣。
拜占庭人……或者说希腊人，在整个东地中海，就应该是奴隶一样的民族，就应该给他们拉丁人当牛做马！
这样没有骨头的民族……是不配和他们坐在同一个餐桌上瓜分地中海的财富的！
……
可很快，一些意外出现，让约翰逊的畅想被打断——
只听见，那桅杆上的那精瘦男人忽然一声惨叫，如同猿猴一般啼叫道：
“等等……殿下，不好了，我看清了！是同行！”
“那些船好像是被咱们的同行给劫了！”
“那被吊到桅杆上的，似乎是这支船队之前的主人！我全都看见了，那船的甲板上到处都是鲜血，还有士兵的尸体！”
“动手的是拉丁人，他们穿着窄腿裤，浑身都是鲜血！”
……
“快，快加速，我看见那支捕奴船队，已经向咱们的同行投降了！”
……
刺耳的尖叫声如同古典时期传下的石化魔咒，让约翰逊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紧接着，一抹怒火开始在雅努斯号的甲板上熊熊燃烧。
……
“嗯？在这地中海，还有人敢对我碗里的肉下手！？”
“弟兄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等下不管是希腊人还是拉丁人，只要那支船队上有人敢说一个不字，不管他是教友还是异端，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
手中的指挥刀猛地劈砍在面前的栏杆上，约翰逊双眼冒火，向身后的众人恶狠狠地喝骂道。
就在刚刚的瞬间，他已经将对方船上的一切，都视作是他的所有物了。
从他约翰逊的碗里抢肉吃？就算是耶稣基督来了也不行！
他约翰逊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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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米：一种伊斯兰教条下对异教徒的保护措施。
被伊斯兰国家征服后，如果一位“有经人”（特指天经-旧约）愿意遵守伊斯兰法条，那就会受到伊斯兰教保护，成为非穆斯林的国人，也就是齐米。
齐米的地位低于穆斯林，但高于无信仰者。任何信仰伊斯兰教的人都不能主动迫害齐米，哪怕他们本身是实际上被隔离在社会之外的人。
而作为被保护的代价，齐米阶层不被允许放弃自身信仰改信除基督、伊斯兰与犹太教之外的宗教，不被允许增设宗教建筑，现有宗教建筑高度不能超过本地清真寺，并且需要额外上交齐米税作为保护费。
也正是因此，西方天主国家部分极端者认为这是对于基督徒的迫害行为。
但事实上，齐米制度反而是一种对犹太和基督徒的保护，防止在宗教极端对立的情况下，伊斯兰教徒过度残害他们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