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不是代工，而是来谈合作的

1991年，国企改制还没有开始，全国各地还有大量的国有企业在经营。

只不过其中大部分企业都在亏损，计划经济生产出来的东西没有需求根本就卖不出去，很多企业只能靠政府资金补贴活着。

韩枫干活的家具厂就是这样一类企业。

家具大量滞销，回款极其困难，只能靠政府资金勉强维持经营。

但政府的资金是有限的，企业不能只靠外部输血生存，他们必须自己想办法创造利润。

内忧外困之下，家具厂提出了一项自救政策。

让员工们买厂里的家具，或者发动身边的亲戚朋友来买家具。

一开始这项政策响应度并不高，但随着家具厂的奖励政策随之出炉，卖出一套家具会有相应的补贴开始，家具终于勉强多了一些销路。

但员工和他们的亲朋好友终究有限，最终销量也有限。

最近已经几乎没有员工申请售卖家具了，因为身边人该买的都买了。

韩枫瞅准的正是这个政策，只要卖出去几套家具，韩枫的启动资金便有了着落。

李文勇自然知道厂里这项政策，可是他身边亲戚朋友都没有这个需求，他就算想赚这个钱，也没办法。

李文勇无奈道：“我要是能卖，早就申请了，我身边人不是没人买吗。”

韩枫道：“不是让你卖，只是我申请的量有点大，想让你帮帮忙。”

李文勇对韩枫的社会关系有所了解，他在城里不可能有那么多朋友，狐疑道：“有多大量？”

“具体我也不知道，反正量很大，我一个人不好弄，你帮不帮？”

“帮帮帮，但你别砸手里了。”

李文勇虽然答应下来要帮韩枫这个忙，但他却担心韩枫搞不定那么多货，最后砸在自己手里。

到时候韩枫肯定会被家具厂开除。

韩枫没有对李文勇做出任何保证，只是摆摆手便和李文勇分道扬镳，李文勇去车间，而他则去了销售部主任刘大成的办公室。

刘大成负责政策的执行，只有他签了字，员工卖出去的家具才能分到钱。

韩枫敲开刘大成办公室的门，正要申请售卖家具许可，却没想到他们车间的生产小组长秦海也在这。

想来是他身边有人想买家具，所以秦海过来填个表，赚点外快。

韩枫微微愣了一下，顺着原主的记忆想起了这个名为秦海的小组长。

秦海看不起农村出身的韩枫，因为其代工的身份，平时没少欺负他。

出于农村人不敢惹事的朴素情感，被欺负了，原主一声都不敢吭。

韩枫看着秦海，心道：“今天撞了个对怀，秦海一定不会让自己顺利拿到申请。”

果不其然，秦海看见韩枫竟然没在车间，而是进了刘大成的办公室，当即便想臭骂他一顿。

但转念一想，这里是刘主任的办公室，在这发火不太好，他便只好将心里的火暂时压下来。

秦海用眼神狠狠剐了一眼韩枫，眼神中满是危险。

秦海对原主而言或许是个人物，但韩枫却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也就是在家具厂，要是在街上见了秦海敢这么凶狠的瞪着他，韩枫高低得踹他一脚解解气。

刘大成看到韩枫进来，也没有多问，二话不说拿出一张申请表让他填。

工厂员工来找他除了这个也没别的事了。

韩枫接过申请表才看了一眼，秦海立马就不爽了。

秦海一把夺过韩枫手里的申请表，指着他对刘大成恶狠狠说道：“刘主任，不能给他填，他是代工人员，不是咱家具厂的正式工人，万一他拿着货跑了，咱们找不着他，损失的可是厂子。”

秦海毫不掩饰自己对韩枫的鄙夷，当着刘大成的面对韩枫横加指责，还给他加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要是别的也就算了，这是家具啊，谁能大庭广众之下偷走一套家具？

秦海这是当面给韩枫上眼药。

刘大成看向韩枫，没有立刻开口，他自然知道厂里存在代工的现象。

但这事不归他管，他也管不了。

并且之前也不是没有代工人员来申请卖家具的先例，刘大成只当没看见，痛快给他们批了条，对刘大成来说，只要能卖出去，管他是谁。

如果秦海没有多此一举，刘大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条子也就给韩枫批了。

可秦海当着他的面挑明了韩枫的身份，刘大成就不能视而不见，他得考虑多方面的影响，申请表是不能给韩枫批了。

刘大成略带同情的看了一眼韩枫，他对秦海多此一举的行为同样感到很生气，但确实没啥办法。

也不知道韩枫到底怎么惹到秦海了。

看到秦海趾高气昂，一副吃定了自己胜利者的样子，韩枫脸色瞬间沉下来，这个秦海竟然肆无忌惮的跳他脸。

虽说秦海是车间小组长，对他这个代工工人来说无疑于大人物。

可现在的韩枫也不再是那个任他欺负而不敢吭声的韩枫了。

韩枫二话不说走上前去，啪，重重给了秦海一记耳光。

妈的，欺负原主也就算了，还没空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韩枫一点也没惯着秦海。

这种喜欢犯贱的人，就得揍！

关键是，秦海还不够分量让韩枫忍下这口气。

刘大成看到韩枫竟然敢打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秦海没眼力见，招人烦，那是他的问题，但韩枫敢打人，这事就大了。

秦海再怎么说也是厂里的正式员工，韩枫一个代工工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手，无疑是在挑衅厂子的权威。

韩枫这一巴掌打的不轻，秦海瞬间就倒在了地上，他捂住自己已经肿起来的右脸，满眼难以置信的看着韩枫。

秦海不敢相信韩枫竟然敢打自己，这还是平常被他欺负了一声也不敢吭的韩枫吗？

此时韩枫眼神中射出的精光，令秦海有些胆寒，他竟然忘了反抗，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韩枫。

刘大成立马叫来了两个保安，他们俩一个搀扶起被打懵了的秦海，一个上手就要把韩枫拉出去。

没等保安近身，韩枫面色一沉，沉声对刘大成说道：“刘主任，我今天不是以代工工人的身份来填申请表的，而是以合作商的身份来跟你谈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