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豢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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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聚鱼珠

陆晨穿着花帘月的睡衣,捉襟见肘,冷风中还露着肚皮,一路走一路寒寒噤噤,不过这睡衣很厚实,比自己换下的那套湿衣服,强了太多。

陆晨走到小码头上,帆船已经停靠在那里了,不远处海面上站着一个高挑的瘦弱女子,正是秋飞白,她之所以能站立在海中,是因为脚下有水墙,水墙既然能阻住海水,就能让人站立。但秋飞白在明亮的月光下,显得非常无助,手里虽然提着西瓜刀,但刀头耷拉着,不时回身看看码头,那意思你们怎么还不来,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海上……

陆晨安排郝瘸子来接自己,自有他的道理,帆船的驾驶员不是自己人,万一是秋飞白来接自己,驾驶员灵机一动,带着秋飞白跑了去报警,一切都完了,郝瘸子能吓得住驾驶员。

郝瘸子看到陆晨的时候,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就连驾驶员算是被郝瘸子劫持中,忍不住忘记了自己被劫的身份,也笑了,但他随即收敛笑容,不敢再笑。

郝瘸子对陆晨说:这是你们行里的规矩吗?见那种人要穿女人衣服?是辟邪呀还是有讲究?

郝瘸子因有帆船驾驶员在左近,说话不敢言明,所说的那种人就是指鲛人。

陆晨道:郝瘸子,你正经点吧,我刚才弄湿了自己衣服,又没有衣服换,不得已才穿了女人的睡衣。

陆晨上船之后,远望秋飞白,她所站立的海面离着小码头只有二百米左右,驾驶员进了船舱,开动这艘船的机械动力,船哗啦啦划着水,不一会到了秋飞白身旁。

陆晨拉开帆船一个房间的门,确定这房间的窗户没有朝向水墙,对驾驶员说:哥们,先委屈你一下,进这房间等着,我不喊你你不能出来,等喊你出来时,你就可以走了。

驾驶员不知道陆晨到底搞什么鬼,心下思量,躲进房间更好,免得撞见一些不可见人的交易,容易被做掉,深夜鬼鬼祟祟的来海上,一不钓鱼,二不泡妞,只能黑涩会不可见人的勾当,甚至深海沉尸也未可知,驾驶员老老实实的躲进了房间。

在此之前,郝瘸子秋飞白让驾驶员驾船找漩涡,船离开码头不一会就发现了漩涡,秋飞白指挥着驾驶员靠近,因为这帆船有两个驾驶位,船舱里的驾驶位,看不到海面的漩涡,秋飞白让停船后,驾驶员就一直在船舱里,什么都没有看到。

陆晨嘱咐郝瘸子站在门口看住驾驶员,避免他开船跑掉,万一跑掉,留三人在海上,离码头虽只有二百米,却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陆晨走向船舷,发现船舷已经撞着水墙了,那水墙是软的,其成分就是海水,撒的改水药就像是点豆腐的卤水,点上一点,海水就成了胶状。鲛人使水时,用以拖陆晨下水的水柱也是如此,是被鲛人改过的水,极具黏性,并受鲛人控制,一旦失去药力,最后还会化成海水。

秋飞白后来透露过,她的水墙药配方里,有鲤鱼涎,鲤鱼涎就是鲤鱼的唾液,收集鲤鱼涎不容易,钓鱼是不行的,钓上来之后,鲤鱼惊恐,不会再有鲤鱼涎,须是根据妖方中的记载,制作一个鱼啃球,榨取蒲苇汁,浸泡这个鱼啃球三个多月,再把鱼啃球放入水底,会吸引鲤鱼来咬。鱼啃球是布作的,不会被鲤鱼咬坏。鲤鱼每咬一口,会在鱼啃球内部留下微乎其微的鲤鱼涎,天长日久,积少成多,能搜集许多鲤鱼涎,盛在玻璃瓶里。

再用贝壳珊瑚粉细细研磨,混入鲤鱼涎,揉成面团一样的东西,上锅蒸熟,变成馒头状,叫鲤鱼馒头,把这馒头掰碎,喂给一只兔子,不让兔子吃别的东西,兔子所遗的粪便叫水墙砂,听着虽有些恶心,但这东西不脏,兔子一生可以不喝水,是水的感克之兽,故而须借兔子肠道过一遍水墙砂,把水墙砂磨成细粉,再加入鲤鱼涎混合,晒干再磨粉,就是水墙药了,虽然复杂,但却是秋飞白青春少女时代能找到的为数不多的几味奇药之一。

水墙药撒入海中,海水立即凝固成胶,一天之后才能重新化开,这就是水墙了。水墙都是不规则的,因为人手撒药,或多或少不好拿捏,再就是海中暗波涌动,撒下去药后,药不一定垂直落下,故而水墙总是厚薄不均,凹凸有致。

秋飞白见到这个大漩涡后,指挥帆船靠近,先往海中投了一大把水墙药,水墙药把海水凝固住,由于撒药过多,凝固的水墙甚至高出了海面,形成了个胶状柱,秋飞白站在胶状柱上,一边撒水墙药一边沿着水墙走,绕着漩涡走了一圈,最终让水墙隔绝了鲛人洞口的海水,随着一个响亮的拔哨声,水墙里的海水都被鲛人吸干了,用来淹地下室酒吧。

陆晨小心翼翼从船上下去,踩在高出海面的水墙上,秋飞白看见陆晨这身装束,提着西瓜刀忍俊不禁,掩口而笑,陆晨不好意思的看了她一眼,她才强忍住笑意。

陆晨的脚下,是水墙围出的一个大洞,这洞直径七八米,有五六米深,里面黑咕隆咚的,隐隐约约能见海底还有个洞,洞里有蓝光闪烁,陆晨知道,那是沙里钻壳上重燃的蟾火。偶尔有海浪打来,不时有少量海水跌入水墙洞中。

水墙内壁,就像是蓝色的果冻,一直在颤抖。

陆晨从秋飞白手里接过西瓜刀,对洞内喊道:里面的朋友,咱们谈谈吧,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想死还是想活,几乎成了陆晨今夜的口头语。

里面并没有动静,陆晨又说道:别墅地下室的洞口,被我用海冰封住了,朋友,我知道你会使水,却不会使冰,等那些冰化开,估计你早就憋死了,作为鲛人,你上岸活动,暴露在空气里,得服用旱茶吧?没有旱茶支持,一时三刻之内,你就能憋死,我估计你这回海里勾当,头皮挠尽,没想到会有人把海水给弄干了,没预备旱茶是吧?

顿了顿,陆晨又说道:海底这条洞,另一头被我堵死,这一头就站着我和一个弱女子,你要是不服,就出来会会,我也没啥武器,就一把西瓜刀。

陆晨清楚,不在水里的鲛人,走路都费劲,豢龙遗册里记载了个鲛人登山的故事,说福建沿海曾有鲛人上岸,做河下生意的一个前辈接待了他,请他游武夷山,登山登到一半,活活累死在半山腰,鲛人离开水,身体素质十分差劲,跟小白鼠差不多。

这次,洞里有了回声,一个尖细的男音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想怎么样?

陆晨一听,果然有些胶东大连口音,鲛人学习中土之语,师父都是渤海掠去的船夫。

陆晨道:你要是想死,我也救不回一脚踏进地狱的鬼,你要是想活呢?我给你指条明路,满足我两个条件,我放了你,第一你告诉我谁指使你来杀人。第二,把你随身用的物品都给我交上来,一件不能留。

陆晨这次完全能把这鲛人杀死,但鲛人是人,不是海中的异鱼,不论法律管不管,杀人是不对的,这鲛人可能没有身份证,世间查不到他任何个人信息,死了也就死了,没人追究,追究也报不了案,不必负一点法律责任,但陆晨还是不敢杀人,这种不敢不是来自怯懦,而是来自对人的怜悯与爱,人做事自有天看着,有些‘不敢’也来自于对天的敬畏。

尽管这鲛人十恶不赦,但总得来说,没对花帘月造成什么伤害,还不如杨斌伤害的惨,陆晨不能把鲛人怎么样,得饶人处且饶人,花帘月家还有几栋别墅,伤了这鲛人,以后别想在海边过安生日子。

洞里面那鲛人喘着粗气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杀人,我只是没事闹着玩。

陆晨道: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自寻死路怨不得我,明明是花氏集团的人雇了你的上家,你上家又把这活给了你。我就是想知道你这个上家是谁。

洞里的鲛人见陆晨都知道海底了,再隐瞒下去,只会让谈判谈崩了,死的是自己,现在不是保上家的时候,得保自己的命。于是在洞里说道:雇我的那人叫罗文尚,是个赶虫的。

陆晨道: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鲛人喘着粗气说:罗文尚住在杨各庄33号,你们大可以去找他,我在陆上认识人只有两个,编不出别人名字。

言罢,洞里叽里咕噜滚出一个圆圆的东西,那东西上燃着蓝色火苗,正是龙头沙里钻,此时已经完全烧死了,里面的肉都烧成灰了,只剩了一个螺壳。

陆晨将冰珠捏在手中,打向螺壳,蟾火噗啦一下灭了,陆晨对秋飞白说:你上船找找钩子,咱们把沙里钻勾上来。

秋飞白急忙爬上船,去找钩子。

洞里的鲛人虚弱的说道:我这次除了带着这头沙里钻,就还有一枚聚鱼珠了,一起给你。

言罢从洞口里扔出一个小东西,正好掉进海螺壳里。

陆晨一听聚鱼珠,大喜过望,聚鱼珠都肯献出来,说明这鲛人没撒谎,聚鱼珠是个好东西,发小财的好工具,这珠子一投入水中,方圆数里内的鱼都会聚集到珠子周围,是捕鱼利器,这个鲛人用聚鱼珠把鱼聚集起来,然后唱鲛歌迷住群鱼给自己挖洞,所以把聚鱼珠带在身上,这东西在鲛人国都值点钱,拿到陆上就更值钱了。

这时,秋飞白找到一根杆子,杆子末端拴着一个钩子,原来帆船上有小橡皮艇,这杆子和钩子是搭橡皮艇用的,秋飞白没有下来,直接将杆子递给了陆晨。

陆晨接杆子在手,一下勾住海底的海螺壳,勾了上来,把海螺壳挑到船上,陆晨也爬上船,对秋飞白说:豢龙遗册里说,你们开妖方的奇药一般都是两包,一包做药,一包解药,你有水墙药,肯定就有解水墙的药是吧?

秋飞白说:对,我有解药,带着呢。

陆晨说:那你就把水墙花掉一个小角,让海水慢慢流进去,不能太快,太快了我怕鲛人使水,把咱们船打翻了,等咱们到了码头,他使水就不怕了。

秋飞白会意,附身船下,在水墙上撒了一点点解药,水墙开始融化,陆晨道:快走!

回到船舱,让郝瘸子揪出驾驶员,用机械动力哗哗驶向岸边,刚到小码头,就见水墙处的海面一股巨浪滔天,激起的水柱有二十多米高。

这次被驾驶员看见了,惊道:那是什么?

陆晨道:没什么,这人脾气还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