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唐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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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这个女道士杀人不得

城门被破开了一个大窟窿,城门外,有些微光泽照耀进来。

城门下方,宁艳涵搀扶着谢风流,靠在了厚实的城门上。她刚才废了极大的气力,终于在城门上破开了一道半人高的缺口。

此时他们就站在缺口前方,只需要微微矮身,就能离开这危险的石州城。

城门外一马平川,天空上有光泽映射而下,也能看到一条通往远处的官道。

外面是坦途大道,留在城内只能是死路一条。

“师兄,走。”宁艳涵护在了谢风流身前,短剑扬起指向了那靠近过来的诸多身影。

她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挽住,她根本来不及回头去看。那首当其冲的三人,已经逼近到了城门前方,三柄横刀从不同的刁钻角度,向着二人刺来。

师兄伤势很重,现如今能为师兄分忧之人,非她莫属。

“师妹啊,出城以后,记得不要回头!”谢风流用力一拉,将宁艳涵的拉到了身边,还不等宁艳涵多做应对,就一把将她塞到了缺口之内。

他的脸上最后是带着笑意的,是留给宁艳涵的极为安心的笑。

“师兄!”宁艳涵被推了出去,她的手掌却反抓在了谢风流的手臂上,死死不肯松开。

她的眼中突然淌出两行泪珠,她好似已经知晓了师兄的打算。可在这世间,她已经没有多少亲人了。

师父乾景天将她养大,能算一个,师兄谢风流如她的兄长,也当算一个。

那今日之后,她的师兄谢风流就要在她的面前,被那些丑恶的家伙们,钉死在城门上?

或是那些人要拿下师兄,师兄不肯,自刎与城门前方!

她不能让这样子的结果发生,绝对不能!

“师兄死不了,但如果你继续抓着师兄的手,师兄也就没法握剑了,连剑都不能握了,那就真要死了。”城门口,谢风流还有兴致调侃道。

但他说得很有道理,宁艳涵的泪花顺着脸颊滴落在地,她将手中长剑扬起,同时松开了谢风流的手掌。

城门内的情景,她不能看得真切,可那临近的凌乱脚步声,还有兵戈撞击的声音,时时刻刻回荡在她的耳侧。

“去吧,师妹,若是师兄今日死了,等到了龙虎山就好好修行,若是来看望师兄,记得给师兄带来几壶老酒,黄泉之下,师兄自然就知晓了你的心意。”谢风流依旧喃喃道。

“快走!”

宁艳涵站在城门之下,她举头仰望着城门,不肯更不愿就此离去。

秋风中没有花香,没有让人感觉燥热的酷暑,但有一股时过境迁的寒酸。

尤其是这晨间的风,更是萧条凄凉。

宁艳涵的眼泪不再流淌,她的眼神变得坚定,东方的太阳已经升起,就在她的身后!她扭头就能看到,但她不能独享,她要的,是与师兄一起转头,带着盈盈笑意,观那旭日东升。

她将短剑放在了身后,侧转身子,向着师兄身边的城门方向,一股脑狠狠撞去。

城门内,谢风流手中握着两柄长剑,一柄名为新柳,最好杀人。一柄名为旧雪,听闻用这柄剑杀人,那人死后,剑身之上都没有血迹残留。

他的身上,新增了七八道伤口,也不过是刚才半盏茶的功夫。

对面的那些人,也好不了多少,尤其是那三个率先冲上来的倒霉鬼,只是一合之内,就被一剑退之。

此时三人都还残存一口气息,一人捂着胸口,一人捂着咽喉,又一人脸上都破开了一道深深鸿沟。

这三人活不了多久了,他总比那些人要好一些,那些人只能感受着生命的消逝,却无能为力。

他的手还能动,哪怕每一次挥剑,都能让他体内的温热血迹沿着伤口流淌而出。

他带着笑意,对着站在他对面的那些家伙们,发出了最后的挑衅。

他开口言语,有着满腔热血,让他的话语像是沉重的石头,重重击打在了那些人的心头上:“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赶着送死的不妨尽管上来!”

话音落下,他冲着脚边横躺的几具尸体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靠在最前的几道身影,有一大半是苇剑山庄的弟子,另一半才是刀锋门的门人。

但事情到了如今,不管是哪一边,都不可能轻易放过这青云直上的机会。

拿下了,那就是三万两银钱,那就是数不清的娇俏小娘子,是从碌碌无名的江湖小辈,到名动天下的惊才绝艳之辈。

李乐湛抽出横刀,前方的弟子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他扬起刀,洪亮的声音在整个城门前方响彻:“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江湖小辈,你们这些年做那些见不得人勾当的时候,也像今天这般畏畏缩缩?”

“有一说一,拿下他你们要什么有什么,拿不下,就算是今天脑袋留着,也早晚有一天,会因为你们的懦弱被别人拿走!”

“那你们,还怕个什么?”

几名最前方的地方,鼓起勇气往前一步,脚下踩着的,便已然是同袍的的血迹与尸身。

他们的心中有恨意,再加上眼前的谢风流,就真的是强弩之末,他们不动手,总还有旁人会动手。这般大功劳被别人抢下,……

真当是要掉了脑袋,又有何惧?这些年他们做事情,哪次不是把脑袋别在了裤腰上,怎么今天就如此苟且!

十几柄刀剑同时扬起,城门缺口上传来的微弱光泽,与刀光剑芒混在了一起,照亮了他们脚下的路。

因为看的清晰,所以不再懦弱。

“嘭!”城门一侧,谢风流的身旁,那之前离去的道袍少女,又扬着剑,出现在了众人身前。

宁艳涵抖抖肩头上的碎屑,她与那东方的晨辉,要一同带着师兄离去。

她将短剑横在了胸前,其后松开了手掌,又转头张开双臂,将谢风流护在了身后。

她脸上的表情很肃穆,就算是脏兮兮的脸颊两侧,还有刚刚哭过残留的泪痕,那也不能是羁绊她前行的枷锁。

她不怕死,哪怕她很多时候,连死的概念都不太清晰。

可师兄说过,人不能白白去死,死也要与心中牵挂的人一起死,那叫共赴黄泉!

短剑是飞剑,不会因为宁艳涵收回了手掌,就失去了掌控而锒铛落地,连个水花都扑腾不起来。

更别说,今天他们多半不会死,但这种时候,活着肯定会比死了更难受。

“今天只要我还站着,就没有人能如愿以偿,因为师兄说过,我们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宁艳涵突然笑笑,她开始思念那个曾经总是捧着书卷,为她梳妆,为她梦语的大师兄了。

今天的师兄,不会与她再有曾经那般亲昵,可师兄就是师兄,这是改变不了的事情,一日是,终生便是!

那些趟过了脚下吞人血河的身影,定然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低头。宁艳涵的出现,只是让他们脚下步伐略微停顿,就继续往前。

那停在半空的短剑,也就是宁艳涵的飞剑,它开始动了。

她的飞剑是三年前的诞辰,师兄送给她的礼物,她的剑名为射神车,传闻连穹顶的天人都会惊惧。

两柄长剑护在了宁艳涵的身前,谢风流又用一条手臂,将宁艳涵推倒了他的身侧。

他知道这个丫头今天是赶不走了,也罢,既然她想要试试,那就让她试试。

这些人近到身前,也有他来护法。

射神车能射神,此时站在他们对立面的不是什么穹顶的仙人,不过是一个刀锋门的门主李乐湛。

这柄飞剑的气势没有谢风流的飞剑那般刚猛,可从其中散发的杀气,却不逊色与之前谢风流的当空一剑。

之前那一剑,是要索取李乐湛的性命,他堪堪躲过,如今这一剑,依旧是要索取他的性命。

他的眼角颤动,原来这看似娇弱的少女,也能有这这般杀人的本事。

为了让师兄面对的压力更小一些,宁艳涵憋着通红的脸色,压制着飞剑的高度。

射神车刺穿了最前方一名苇剑山庄弟子的身躯,并将他的身躯直直撞飞了出去。射神车穿膛而过,没有停顿,在那人之后,与李乐湛的身影之间,还有十数道肉墙阻拦。

李乐湛还没有彻底慌神,他将横刀横在了胸前,一手压着刀柄,一手压着刀身。

这飞剑前路上,已经有了十数道身影行于其间,真到了他的面前,他也有信心拦下这不是全力而为的一剑之威。

“噗!噗!……”射神车刺穿的胸腔,都会让周围的那些身影,下意识的缩缩脖子。

这两个师兄妹,强的太过离谱了。

“来呀!”射神车破开了李乐湛身前最后的阻隔,他的表情上满是惊恐。

冷汗一滴滴落下,他也做好了可能身死的打算。

有信心归有信心,可万事总要往坏处去想想,分析得清楚利弊,才能有清醒的头脑,给出最准确的判断。

飞剑射神车撞在了刀锋之上,薄薄刀锋有火花四溅。

“呛”的一声,李乐湛将手中横刀横斩了出去,他是用了极大的气力,也总算如愿以偿的将飞剑射神车给斩飞了出去。

他急忙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身躯,毫发无伤。不过是手中的横刀正中,出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缺口罢了。

“嘿嘿,不过如此!”李乐湛扬起头来,将横刀插入到了身侧的地面上,他的脸上虽有笑容,但流淌的冷汗,要比笑容更丰富一些。

同时便有身后的贴身弟子,又为他递上了一柄横刀。

“呼!”宁艳涵的脸色很难看,射神车飞回到了她的面前,她抬手握住了剑柄。

射神车便像个小媳妇一样,剑身上发出了丝丝嗡鸣,再向她喋喋不休地诉说刚才对撞之下的万般苦楚。

李乐湛往前几步,脚下已经是血河边缘,他害怕脏了自己的脚,不肯再次往前。

他又将横刀高举,他要再次给这些犹豫不决,心中充满了顾虑,唯唯诺诺不敢动手,只能欺软怕硬的手下门人,还有那些苇剑山庄的弟子们,带去一个全新的讯息。

这个年轻的女道士,杀人不得!不信回头看,他还依旧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