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四步之后惊天修为
良久的思索之后，谢风流好似想到了这一步究竟该如何迈出。
他再次抬脚，眉眼也很是认真，没有笑意，但并不代表，谢风流此时的心境不够激昂。
在他身前不远处的书案前方，颜初谣都跟着屏住了呼吸。
她自然想要看到这最后的一步，可又极为不情愿，谢风流能够迈出这最后一步。
这一步之后，谢风流到达的高度，她不敢想象，因为看不穿，也看不到这一步之后，是在怎么样的高度。
那或是天穹之下，最高处的地方，亦或是，在这高处之下，都还有数层台阶。
颜初谣站在第二步，她连第三步都不能看到，更别提，谢风流接下来就要迈出的这一步了。
她因为心中的纠结情绪，已经让呼吸停滞了良久良久。
也因为如此，她的脸色潮红，让原本就是这人间绝色的她，更填了几分别样妩媚。
不是那种勾人心魄的妩媚，是让人甘愿心悦诚服的妩媚。
但这丝风情，没有落在谢风流的眼中，他呀，正盯着那脚下的地面，寻觅这一步的落脚之处呐。
不知晓为何，明明已经决定要迈出这一步，谢风流却停在了原地，没有将这一步直接落下。
这一步尚且还未曾落下，谢风流就已经开口言语，是喋喋不休，如同一个枯燥的老头子，总喜欢自言自语。
他说道：“这一步啊，是当初师父临死之前我的无奈，也只有这一步，我连前路都没得选，只能眼睁睁看着师父就此离我而去。”
“也是为了师妹，与万千道剑匹敌，那一夫之勇，我只怕这辈子都会记在心上。”
谢风流说着，严肃的面容上，就是如同六月天气，瞬息万变，此时自然是看不透的痴狂笑意。
“也有与东方偃的斗法，还有那五方道庙之前，曾与天人一战！”
“这些时候，我都得硬着头皮往前，不管付出怎么样的代价，都只能用命去换一条生路。”
谢风流的痴笑，又变成了苦笑。
苦笑之后，没有甘来，因为迎接他的依旧很苦，比神医孙十尝熬得药汤，还要苦出来十倍，甚至是百倍千倍之巨。
他发出了一声长叹，也总算是将这一步落下，一步落定，谢风流的双目之中，如有火焰升腾。
他的面容再次肃穆，他的身躯笔直，与画卷当中那人对视。
那人影终于不是背对向他，而是直直与他相识一笑。
所以，谢风流再躬身，是与那画卷当中的人影一同躬身。
躬身之后，画卷当中的人影，好似终于了结这凡尘的夙愿，就昂首望向了天穹之上，他一步之后，就立在了穹顶，也落入到了漫天云彩之中。
谢风流的身躯又是笔直，再去看向那画卷，画卷中已是没有了人影，因为那人，已经在天穹之上。
谢风流又说道：“今日啊，更不能退了，我谢风流在这尘世当中，记挂的人，已是很少很少。”
“这一步退后，说不定又会少一人，这一人啊，我还记着她的温度，还记着她的气息，还记着她的倔强，还记着她给予我的笑！”
“颜姑娘，你说，我能如你所愿，不管不顾吗？”
颜初谣没有答话，因为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眼眸当中已是朦胧一片。
她读懂了谢风流的苦，哪怕她心中仍旧不愿意，但她还能怎么去做？
她只想啊，他的心中，能有她的一席之地就够了。
这样子的男人，原本就不是她给予一座牢笼，就能束缚的人，他会展翼，会腾飞，当腾飞之时，必然是一飞冲天。
谢风流在四步之后，总算是将清澈的目光，看向了颜初谣。
他笑笑，这笑容很好看，但他原本并不好看。
可他就是这么去笑了，也在笑容之下，让她能够有勇气，不再遮掩那哽咽之声。
谢风流抬手在半空轻抚，颜初谣滑落脸颊的泪珠，却被那一只手，扶在了掌心之内。
谢风流长叹一声，对着她说道：“是我谢风流，辜负了颜姑娘的一片好意，那谢风流不是好人，颜姑娘啊，若是在第一步之后，就将心中藏着的杀意用出来，或许，谢风流他都不能走出那第二步。”
颜初谣摇摇头，依旧不愿意去与谢风流言语。
谢风流微微躬身，手掌从颜初谣的头顶划过，他对她承诺到：“以后，谢风流一定将那日的诺言，还给颜姑娘。”
“三个月的仆从，又不是我谢风流做不来的事情，再说了，这天底下有多少人想做，还没有那个机会呐。”
颜初谣点点头，干脆将脑袋缩进了臂弯之下，依旧是有抽泣之声传来。
但在这抽泣之下，颜初谣笑了，因为他说，他会回来。
谢风流在其后起身，向着那颜初谣身后挂着的画卷走去，他立在了画卷之前，抬手握在了画轴之上。
手掌落下之际，屋外的天穹之上，就在这晴朗乌云的傍晚时分，有一道水桶粗的惊雷，从当空滑落而下。
惊雷声让屋内的颜初谣脊背沉沉一颤，急忙回头看去，却只见到了天穹之上，依旧残留的数道雷芒。
但在她的身后，那取下了画卷的人，却在这一刻笑了。
他笑得很开心，是大笑，畅快的笑，如同那酒肆当中，饮酒的一众江湖游侠。
谢风流很少如此去笑，但今日他想来，只有这种笑意，才能配得上此时的境遇。
他将手中的画卷卷起，并牢牢束缚，几步凑近到了颜初谣的身侧，轻轻将画卷落在了书案之上。
谢风流带着几分羞怯言道：“颜姑娘，弄坏你珍爱的画，下次我一定再找来一幅，给你补上，不，是要找来杜书圣所有的画卷，都为颜姑娘补上！”
颜初谣轻应一声，就再次将脑袋埋在了臂弯之下。
之前，她以为她立在谢风流身前，可以足够高大，此时再去想来，却还是那个渺小到了微不足道的人儿啊。
对啊，她只是一个女人，总还是需要一些依靠。
“颜姑娘也要当心，这帝都长安城内，怕是不能久待了，颜姑娘还是快快收拾行囊，回江南去吧。”谢风流劝解道。
“那里毕竟还是我大唐的沃土，也还有我大唐的万千热血护卫。”
“嗯，公子也请……当心！”颜初谣应道。
谢风流起身，笑着将双手背负身后。
他不知道那一道惊雷之后，整个帝都长安城是否还在沉睡，想来快要醒过来了吧！
谢风流抬脚往前一步，身影已经消散在了这房屋之内。
颜初谣抬头，目光快速在屋子四周环顾。
她抽抽鼻子，赶紧擦干净了眼泪，她要跟着去看看，去看看他将如何离去。
或者说，她单纯想要看到的，只是那家伙的一道背影罢了，就如同那此时躺在书案上的画卷，对，如今的画卷，已经不是曾经的那幅画卷了。
谢风流的一步之后，脚踏长虹立在了帝都长安城的上空，他俯瞰这座逐渐苏醒的大唐旧都，心中默念，那一天应当很快就要到来了。
他从数不清，从自家院落当中走出，仰望向了他身影的人身上划过。
他最终的目光，是落在了皇城之内，是在那承天门之后，是在那全天下最高的太极殿上。
也就能瞧见，一道身影立在了太极殿外。
他笑笑，对着那身影微微躬身，却不是行礼，只是简单的问候罢了。
谢风流的声音，在整个帝都长安城内惊响：“道门弟子谢风流，今日原本不想叨扰陛下，可惜，这弄出来的动静确实有些大了，只能跟陛下说道一声不是。”
“等来日再与陛下拜访，弄出来的动静一定会更大一些，这样才能顺了陛下的心意不是？”
这声音久久回荡在了帝都长安城内，一声声惊呼，就在谢风流的话语落下之后响起。
谢风流却在这一语落下之后，转头向着城内的某一条街巷看去。
他对着那处笑笑，身影一闪即逝。
颜初谣将这一切都听在了耳中，看在了眼中，她也笑了。
她的心中生出一丝感慨，昔日的杜书圣何等风姿，她不能见到，留在世上只剩那只言片语的赞颂。
但今日，她见到那人的这般壮举，那人四步之后，脚踏长虹而去，已是有惊天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