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奴家请您答应一件事
在场的很多人没有看明白，谢风流也没有看明白，那看着谢风流离去，才宛若惊醒的三公子更没有看明白。
所以，他对着谢风流保证道：“姐夫，放心地去吧，姐姐那边交给我。”
“还有啊，这颜姑娘可不是其他的风尘女子，她那清倌人的牌子，都立了十数年的时间，姐夫若是不能拿下，也不必灰心。”
谢风流没给三公子什么好脸色，跟一个喝的醉醺醺的三公子讲这些事情，就是把自己推进了火坑里。
那家伙的声音粗狂，是巴不得整个酒楼当中的人，都知道他谢风流是个有妇之夫。
而且，多半还有些惧内。
也有人看着谢风流有些眼熟，就是不曾记得，这道士曾经在何处见过。
在喜娘的引路下，二人很快就立在了那屋门前头。
谢风流没有回头四顾，他只是擦拭着眉头上的汗珠，心中不断思量这事情为何总是感觉有几分古怪。
喜娘做了请的手势，又在离去之时，轻轻推了谢风流一把。
谢风流抬头再去看向房屋之内，那道人影，早先就没有了踪迹，此时看过去，自然是什么都不曾看到。
他抬手拦在了屋门上，心跳忍不住加速。
他又缩回了手臂，想要转身赶紧走下楼去，这地方万万不能久待。
那楼下的诸多青年才俊，心中气不过，又耐不住寂寞，便在那楼阁之上找了几个中意的美娇娘，钻入到了客房之内。
谢风流转头，脚下却停了下来，并未真的离去。
他摇摇头，又在屋门前方徘徊一阵，依旧不敢鼓起勇气，直接走进屋门之内。
可能是屋内那人等得有些乏了，便有慵懒一声传来：“公子还请放心，初谣不吃人。”
谢风流没有见过屋内的情景，之前也未曾想到过屋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碧玉人儿。所以，这声音落下，他就干脆抬手，很利落地推开了屋门，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屋门之内。
他在屋中站定，没有查看颜姑娘所在何处，而是低头转身，快速关上了屋门。
这再转头，就在寂静的房屋内，瞧见了那传闻中的女人，那个叫做颜初谣的女子。
他立在了原地，与她四目相对，没有火花，没有后续，因为他连心跳都差点儿停滞。
在进入屋门之前，他早就猜测，这女人不会比师姐李雨疏，或是材青衣更美才对，但也不可能太差，他猜得没有错，不过这女人的样貌，别具风味。
这女人应当是江南人士，身材玲珑，但格外诱人。
她的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长裙，手中抱着一把木琴，她只是与谢风流对望一眼之后，就矮身，将木琴放在了房屋内的书案上。
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如水般清透圆润，举止言行又有温婉的端庄之气，
她笑了笑，浅淡妆容便好似化作一股淡雅之气，钻入到了谢风流的脑海之中。
但这并不是令谢风流窒息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无非就是家中已经有了一个美娇娘，这偏偏出来随便转转，还又遇到了另一个比家中娇娘更能让男人心中的女子。
最要命的是，这女人还是醉仙楼内的女人。
虽说只是一个清倌人，但光是想想，也足够让人心中涟漪不断。
“果真是，天姿国色！”谢风流心中忍不住赞叹，他的双手有些不老实地抓在了衣衫的下摆之上。
也就此时，颜初谣已经坐在了书案后的木凳之上。
她抬手拨动发丝，轻颦浅笑最是让人心潮澎湃。
她的手指按在了木琴琴弦之上，目光之中带着烂漫天真看向了谢风流所在。
“公子？”颜初谣轻轻呼喊一声，将这让人难以沉寂的气氛打破，或许是害怕谢风流不曾听到她的言语，她还刻意用单指在琴弦上拨动。
“啊？”谢风流从梦中被惊醒，才知晓自己身处何处，面前之人又是何人。
“公子可是看中了奴家？若不然为何看得如此认真，让人害羞不是，迎合也不是！”颜初谣的声音别有一番韵味，若是不曾见到其人，单单这声音，都能够让大部分的男人销魂。
“姑娘见笑了。”谢风流急忙行礼躬身，又打量了周围几眼，在屋内寻了一张椅子后直接坐下。
“姑娘的容貌当然当得这天下底下的绝色，在下今日能有幸与姑娘相见，已经是三生有幸，不敢多有贪图。”
“哦？公子当真是如此想法？”颜初谣摇摇头，心中明知，却装作不解地问道：“难道奴家凭借这容颜，不曾拨动公子的心房？”
谢风流抬抬手，双手都干脆插在了袖口之内，将嘴唇微抿，叹息一声。
其后言道：“自然可以，只是姑娘难不成不是清倌人的身份？”
谢风流的话没有往下说，不过眼神之中的贪婪着实会让很多女人感觉到厌恶。
颜初谣亦是如此，但她有与寻常女子有些不同，她虽有厌恶，但见得多了，也早就习惯了，所以，她能够笑着对待，还能心平气和地低头开始拨弄琴弦：“公子，当真会说笑，奴家自然是。”
这屋子内陷入到了短暂的安静，谢风流不知晓该开口说些什么，目光便在屋内随意打量。
这间屋子很大，是格局大，屋子一头有山，另一头是水，身前身后，还有数不尽的名画古玩。
这些东西价值只怕都不菲，看模样，这十多年的清倌人做下来，都赚到了寻常人一辈子赚不到的银钱。
谢风流的目光，单独落在了颜初谣身后的一副画像上。
那画像之内，有一位白衣儒生的背影，儒生手中捏着一柄折扇，他不曾回头，却让谢风流感觉到画像内有一双眼眸盯着他再看。
画明明是死物，却又让谢风流感觉，他在不断登高，向着那画像之中的高处走去。
“这是杜书圣当年所画，杜书圣也就是在这一幅画作之后，从不曾修行的普通人，到了让天下人都心生震骇的杜书圣。”颜初谣抬头顺着谢风流的目光看去，柔声解释道。
“传闻是有人用他心爱的女子相逼，要他让出手中权势，若不然就要杀掉他心爱的女子。”
“他做完此画之后，四步成圣，天穹便有宏光下落，有仙鹤盘旋。”
“杜书圣便一飞冲天而去，将他心爱的那女子救下。此画是天子陛下所赐，我极为欢喜，便挂在了此处。”
她拨动的手指停下，像是把琴弦调好了，这便坐直了身躯。
她又瞧向了谢风流，问道：“公子今日想听什么曲子？”
谢风流依旧望着那幅画作，他好似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但颜初谣的话语，始终在他的耳际徘徊。
他愣了一下，才一笑道：“那就来首杜书圣唱过的曲子。”
谢风流只是随口一说，也没真想着，这天底下还能有杜书圣唱过的曲子。
若是当真有，颜初谣未必就会，若是没有，那就随便来一首好了。
颜初谣略有惊讶，她坐直了身躯，缓缓道：“杜书圣只唱过一首曲子，也是奴家最擅长的一首曲子，曲子名为《陌上行》，奴家这就奏来与公子听。”
“好！”谢风流点头应下。
颜初谣的手指，开始轻轻扶动琴弦。
琴音响起，颜初谣一扫之前的慵懒倦态，整个身躯都好似化为了蓬勃生机盎然的春草。
琴音极为高亢，让人忍不住想要偏偏起舞，可惜这房屋内，没有舞女让谢风流能够一饱眼福。
曲至中断，那木琴当中，突兀来了一道颤音，颤音之后，颜初谣眼眸微敛，又有一道道颤音传来。
她的朱唇轻启，一声呢喃之音，如同涓涓细流从心田划过。
“不知何年少？夹毂问君家。”
“君家诚易知，易知复难忘。”
“……”
“小妇无所为，挟瑟上高堂。”
“丈人且安坐，调丝方未央。”
随着最后一字陡然坠落，琴音又是突变，也开始急转直下，后渐缓，直至消散无踪。
颜初谣抬手，双手按在了琴弦之上，她似乎还沉迷在那曲中，不曾醒悟。
谢风流抱着双臂，望着屋顶，整个脑袋昏昏沉沉。他知晓这琴音已落，却不曾起身去看向那颜初谣，好似已然沉醉其中，与那词曲共舞余生。
那书案之后的颜初谣，突然睁开了眼眸，她的眼角扬起一丝妩媚笑意，若是与男人对望，只怕会被误认为是勾引，或是将这丝勾引克制而下的心生荡漾。
她没有开口打断谢风流的思绪，不过她的手掌离开了琴弦，抚摸在了琴盒之上。
她回首，往那窗口之外的长安繁华市井之中瞧了一眼。
一道光泽出现在了屋内，那似刀光剑影，也切是刀光剑影。
颜初谣起身，她从琴盒之中，抽出了一柄软剑，那屋内的光泽，就是软剑之上的光泽。
“公子可还听得心动？”颜初谣提着软剑，向着谢风流缓缓逼近，口中话语却依旧温情款款，脸上的笑意，也不曾改变。
“好词好曲，自然心动！”谢风流答道。
但他却依旧没有回转目光，还是望着屋顶，还是沉迷那故事之内。
又回味之后，还将脑袋轻轻摇晃，像极了那学堂之中的教书先生。
“这一曲，我很擅长，遂每次弹奏此曲，总会有人沉迷其间。以前，这一曲我常用它来杀人，曾经听过这一曲的人，除了天子陛下，都已经死了。”颜初谣笑的更加妖艳。
也终于，她近到了谢风流的身侧，她缓缓举起手中软剑，轻轻落在了谢风流的肩头。
“但今天，我不是想杀人，我不过是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颜初谣特别提醒道。
“什么事情，颜姑娘不如直接说来听听，能办到的，我一定不会推辞。”谢风流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像已经被什么东西抑制住了咽喉。
颜初谣深呼吸一口气，她回顾着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准备，查探三公子所在，并为他设下了这么一个局，如若他不答应，那她就当真没有办法了。
整个大唐境内，能帮她愿意帮她，有可能帮到她的人，就只有这么一位。
她说道：“三公子，请您答应我，救我脱离三重鸾。”
“只要您能救我，我便什么都给您，听闻您喜欢奴家的身份，总是跟喜娘提起，那奴家就给你便是。”
“禽兽！”谢风流的心中暗骂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