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十里红妆
杜府与懿王府的距离不算远，两个都在东大街。嫁妆从杜府抬出来，到懿王府门口，都还没见到尾。
不说是十里红妆，也差不了多少了。
此时门外已经围了不少附近的人了，东大街虽说是豪门所在之地，但是后门住着的下人小贩也不少，这些人将懿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只留了嫁妆队伍一个缺口。
林婉婉站在王府门口，探头探脑的往外看，惊叹道：“哇，这么一大笔嫁妆，杜大人也真舍得。”
“被逼的而已。”苏燃燃轻声道。
“什么？”外面人声鼎沸，林婉婉一时没听清苏燃燃说的什么。
“没什么。”苏燃燃摇了摇头，对着送嫁队伍道：“你们将嫁妆都抬进去吧，抬到主院的空上，不够就外面放。”
为首的还有一个喜娘，见到苏燃燃发话了之后，自然明白这位就是主事人。她乐呵呵的向苏燃燃道喜，随后站到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叠薄薄的纸张。
“这是什么东西啊？”林婉婉没见过这个场面，扯了扯苏燃燃，小声的问。
苏燃燃也没见过这种场面，猜测道：“可能是嫁妆单子吧，他送来了这么一大堆东西，可不得好好的在人群展示出来么。”
果然，随着第一担嫁妆抬进门，喜娘清了清嗓子，大声的念出了嫁妆单子上的东西。
一担又一担的嫁妆往王府里抬，喜娘一个跟着一个念，很快就沙哑了嗓子。旁边另有一人接过嫁妆单子，将那喜娘换了下去，接着念。
尖锐的声音刺耳，林婉婉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也太夸张了吧，用得着这样吗？”在她的心中，士族都是含蓄而优雅的。嫁妆这种东西就算理个单子出来，也是交给女儿悄悄保管着的。谁会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将东西一件一件的宣布出来。
这样看起来不像是给女儿送嫁妆，反而像是炫富一般。
可哪家高门大户嫁女儿没有这么多嫁妆呢？这样大声的念出来让周围的人都知道，好似气短心虚一样。
“反正丢人的是他，我是得了好处的，关我何事。”苏燃燃撇了撇嘴，毫不在意的道。
想起她说的这些嫁妆原本是杜宁钰的，林婉婉悄声问道：“他这样大张旗鼓的将嫁妆摆个其他人看，是不是想要胁迫你？”
苏燃燃意外的看了眼林婉婉，没想到这样天真的人都能看出来。她轻哼一声，不屑一顾：“连你都能看出来，其他人又该怎么想。”
杜府给懿王妃补嫁妆的事情，很快就通过小太监传到了宫中。
紫宸殿中，听到消息的沈洵冷哼一声：“这个杜襄云，真是年纪越大越不会办事了。”
李总管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这件事传到拾翠殿中，宁才人怕是会不高兴。”他说完，微微抬头仔细观察沈洵的反应。
沈洵沉着脸，脸色更加难看了。
几乎全御京的人都知道，苏燃燃只是杜襄云找回来了私生女。试想寻常人家，怎么会给私生女备上这么一份丰厚的嫁妆。加上杜宁钰前段时间入宫，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能看出这份嫁妆是原本准备给杜宁钰的。
“糊涂！”沈洵高喝一声，朱笔往桌子上一拍：“去拾翠殿。”
若说沈洵对杜宁钰有多喜欢，倒也不至于。但是对于送上门来了的美女，尤其是大臣之女，他向来是来者不拒的。
拾翠殿，于昭媛很快就收到了沈洵要过来的消息。
看着传话的小太监退了出去，红药忍不住问：“娘娘，咱们收拾收拾，该去前头候着了。”
“收拾？”于昭媛斜眼看着她问：“皇上多久没来拾翠殿了，你还不清楚吗？他呀，这是冲着偏殿那位来的。”
“那……”红药忍不住心里着急。她家主子从前也是颇得皇上喜爱的，可惜自从皇上登基以后，就逐渐受到了冷落。
“派人将偏殿那位叫过来，一起去前面候着。反正皇上要见是她……说不得是见不得那位受了委屈，特意过来安慰的呢。”于昭媛忍不住讥讽道。
红药低垂着头，不敢多嘴。命外头候着的小丫鬟去传话后，这才劝道：“哪怕皇上不是特意来看娘娘的，娘娘也好歹梳妆打扮一下。这样……让皇上看见多不好。”
于昭媛这才懒懒的起身，坐到梳妆台前，随意的吩咐道：“随笔梳一下，能见人就行。”待见到铜镜中妆面雍容的人，她怒喝道：“是本宫说的不够清楚吗？”
吓的梳妆的宫女立即伏在地上，颤颤发抖。
于昭媛看得不耐烦，蹙眉道：“好了，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欺负你了。还不快起来帮本宫把妆卸了。”
红药见状，命小宫女端来温水，拿帕子将于昭媛面上的妆擦拭干净，再用胭脂给唇上薄薄的抹了一层，笑着问道：“娘娘看这样可还行？”
铜镜中倒映出一个只点了朱唇的素颜美人，于昭媛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这样吧。”
就在此时，外面的人来禀告：“娘娘，杜才人来了。”
于昭媛垂下眼帘，扶着红药站了起来：“既然如此，就过去吧。”
早就派人去偏殿传消息了，杜宁钰这回才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于昭媛出去一看，只见杜宁钰像颗小白菜似的，双眸含泪，可怜巴巴的站在那里。
若于昭媛是个男人，说不定都要心动了。
可她只是冷冷的扫了一眼，就直接向外走去，理也不曾理会过杜宁钰。
杜宁钰早知于昭媛不待见自己，此时却仍是很不服气。然而她位分低，只能捏着拳垂首跟在于昭媛身后。
一行人在拾翠殿门内等了一会，就等来了沈洵的御撵。
“给皇上请安。”眼看着御撵在拾翠殿停下，沈洵向着里面走来。于昭媛福了福身，漫不经心的请了个安。
跟在她身侧的杜宁钰娉娉袅袅的行了礼，很是醒目，令沈洵一眼就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