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手足眈眈兄弟决裂
吕奇君一听自己被赶回老家，便知道自己已经失去就继承爵位的资格了，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王氏哭天喊地。
“我的儿啊！”
吕燮神情复杂，让人把吕奇君给拖了下去。
“盈儿，你哥哥身体不适，你替他招待宾客吧。”
吕燮脸上没有丝毫怜悯，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两个下人将吕奇君背了下去，王氏哭哭啼啼，无比愤恨的目光，瞪了吕奇盈一眼。
吕奇盈只当做没看见，对陈牧道。
“咱们走罢。”
陈牧刚抬起脚，身后严春和突然将他给叫住。
“陈相公，请留步。”
严春和笑容实在算不上好看，甚至透着几分阴森。
“陈相公脸色不太好，莫非是身体不适？”
吕奇盈要说话，被陈牧轻轻碰了一下。
“你先走吧，没事。”
吕奇盈扁了扁嘴，看了严春和一眼，转身离开。
陈牧看着严春和，冷冷说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严春和笑吟吟地，眸色阴毒。
“吕少爷当真是一番好谋划，就这样把欺负自己这么多年的哥哥给搬倒了，自己还当了好人。这样的好手段，真是谁也学不来的。”
陈牧笑出了声，看穿一切的目光，斜眼看着严春和。
“再好的谋划，也比不过严公子你的谋划啊，几句话就把人给骗了来，推倒了油瓶让别人扶，自己隔岸观火。既让平国公家丢了丑，又让我和苏宁雍彻底决裂，这样的好手段，也不是谁都能学的来的。”
严春和听言，不再反驳，笑容阴鸷，似乎默认了一般。
陈牧走到他面前，深邃的目光凝视着他。
“凭你的心智，完全能看出我是在骗他，可你还是来了。”
“骗谁？”
“你自己清楚。”
陈牧咬牙说道。
“你以为上次进宫，你们在玉像上动了手脚，就能把我给害死。可我命关乎于天，岂是你们这等人可以算计的。”
严春和冷哼一声，似乎满脸不屑。
“陈相公，小爷我留你，原本是想劝你，今后离了徐阶张居正他们，还有你的好日子过。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小爷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咱们……”
他阴鸷一笑，轻轻拍了拍陈牧的肩膀。
“山水有相逢。”
说罢，他轻蔑一笑，径直离开，还不忘撞了陈牧一下。
……
国子监。
从吕家回来后，苏宁雍慌张地开始收拾行李。
下人云晖问道：“相公，您这般火急火燎的，干什么去？”
“你别管。”
数九寒天，苏宁雍却已经满头大汗，正在叠着衣服。
“你快收拾行李，咱们往南方去。”
“国子监自会放假让大家回家过年，相公何必如此着急？”
“哎呀，你别问了，快收拾罢！”
苏宁雍甚是急躁，一抬头，却发现陈牧正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心里立刻咯噔一跳，苦苦挤出一个笑容来。
“哥……你怎么来了……”
陈牧并没回答，径自坐在椅子上，咳嗽了两声。
苏宁雍急忙道：“快，送茶来。”
“不必了。”
陈牧显然没有要在这里吃茶的意思，深邃如幽潭的目光，凝视着苏宁雍。
“为兄近来身体欠安，看了许多郎中都不管用，想着贤弟你颇为精通医术，特来请你给我开个方子。”
苏宁雍一怔，有些心虚地陪笑道。
“大凡生病，自然都是吃药的，哥哥什么病，小弟给您开什么方子便是了……”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陈牧神情凄厉如霜。
“只是不知，若是心病，该开什么方子呢？”
话音方落，苏宁雍身前的桌子突然晃了一下。
只见苏宁雍脸色惨白，浑身颤抖，满眼写满了惊恐。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弟、小弟怎么听不懂啊……”
“听不懂么？”
陈牧幽幽说道。
“昨儿吕家生辰，我只告诉了你我要去那楼阁看看，眨眼间严春和还有吕奇君就追了过去。那时节他们可在屋子里，是如何知道外面事情的？”
苏宁雍手紧张地攥成了拳头，额头上排成一排豆大的汗珠。
他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自打上次陈牧从宫里回来，他就已经有所察觉，陈牧对他，已经不似从前那般了。
他知道陈牧是什么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如今得罪了他，必然是没有好下场的。
苏宁雍心里害怕，怕陈牧报复自己，这才没办法，死心塌地投靠了严春和。
可吕家大少爷被赶回老家后，严春和也不管他了。
他这个墙头草，如今已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哥……我……”
“为什么。”
陈牧眼底猩红，竟是满眼的委屈。
“我想过无数人要害我，可我唯独没想过是你……你扪心自问，自打你进了国子监，你的一切所有，哪个不是我给你挣来的？我陈牧自问待你不薄，甚至没有求过你报答我……”
他突然哽咽住了，控制着不让眼泪留下来。
“严春和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给他卖命？连他当时逼着你给他下跪都忘了！你怎么这么贱！”
陈牧歇斯底里怒吼着。
与其说他生气苏宁雍，倒不如说他生气自己，生气自己当真是瞎了眼，给这么一个白眼狼帮了这么多忙……
“哥。”
苏宁雍眼中夹杂着泪花。
“你的恩情我都记得，但我更要保全我自己。”
事到如今，他依旧觉得自己没有错。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都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在北京城活下去而已。
他有什么错！
陈牧呆呆地看着他，突然被气笑了。
其实他是理解苏宁雍的处境的，一无所有，如同无根的浮萍一般，风一吹就散了，若是不找到一个靠山，根本没有可能生存下去。
来找他之前，陈牧已经想好，只要苏宁雍跟他诚心认错，他还是能原谅他的。
可现在……
陈牧已经不生气了。
他擦了擦眼睛，长呼了口气，说道。
“这件事我已经告诉了张司业，张司业自然也会告诉徐阁老。你今后的路该怎么走，还能不能走，都是如今你自己选的。”
陈牧无力地丢下这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