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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明知山有虎(2)

李青云跪在地上,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惶恐说道。

“因……因衙门无事,小婿才回来的……”

“无事?!”

岳父刘尹暴跳如雷,抬起大手要打下去,又想想女儿,自己走后李青云必然要为难女儿的,只好又放下了手。

“我便是从你们衙门来的!衙门的案子堆积如山没人去管,你倒在这里逍遥快活!你四五岁大的时候,穷的去我家讨饭,我见你可怜收养了你,把你养大,不曾逼得你考中什么状元探花。当年你考中举人,朝廷看在我的老脸上,才给了你一个知府当,你就是这么作践你爹我的名声的?!”

刘尹骂得上下气喘不过来,地上跪着的李青云更是羞得无地自容。

李青云爹娘与刘尹是同乡,同刘尹一样,也是官宦人家。当年刘尹在吏部任主事,生了大病不得不辞官回乡,没过几年,李青云的爹因为卷进赵贞吉弹劾严嵩案子里,被殴打致死,他娘也一气之下,病死了。

那时李青云才五岁,跟着老仆在老家避祸,老仆上前砍柴摔断了腿,欺负李青云没有爹娘,逼着他在村子里讨饭。

刘尹当时只有一个女儿,见李青云可怜,于是收养了他,将来也好当个养老女婿,二十多年来,也没亏待了他。

李青云虽然懒散,却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就中了举人,刘尹怕他再考高了去大地方,便不要自己女儿了,索性动用在吏部的关系,给他谋了个知府的差事,把他留在了身边。

做一个小小知府,李青云自己是不满意的,一心想要再往上考,可忖度着岳父的意思,是怕自己远走高飞回不来,因此打消了这个年头。

可他心里终究是不舒坦的,这么多年,一直浑浑噩噩,官也不好生做去。

“岳父说的极是,小婿今后改正便是了。”

李青云低着头说道。

刘尹冷哼一声:“你嘴上这样说,心里不知怎么恨我哩!怪我折了你这只大鹏鸟的翅膀,我告诉你,你以为现在的朝廷还是一百年前啊,做那高官显贵,未必是好事!我苦口婆心,你只不信罢了。”

“岳父一心都是为了小婿好,是小婿不懂事,委屈了娘子,也让岳父挂心,小婿在这里给岳父和娘子赔不是了。如今便就去衙门。”

刘尹听言,换了副口气,让女儿把他给搀扶起来。

“你既这样说,便还是好的。年轻孩子心燥些也是有的,只是你如今成家立业,万事要为着你李家门庭想着才是。如今我也老了,又没个儿子,将来还不得靠你养老送终么,我的东西,将来不还都是你的么。”

刘尹一通话,打个巴掌接着就给个甜枣,说得李青云满脸羞惭,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只好连连应是,又说晚上到娘子房里用饭,随后便带着小厮到衙门去了。

……

马车在长安州知府衙门前停下,车夫告辞,马不停蹄地离了这地方。

陈牧和李尧年,搬着吕奇盈给的东西,全都摞在了衙门前的石狮子下。

一个守门的士兵看不下去了,过来赶他们走。

陈牧陪笑道:“哥,通融一下,歇歇脚,一会儿见了你们府台老爷,便就收拾了。”

士兵上下打量着他和李尧年,不过寻常布衣,只当是不懂规矩的平民百姓,冷冷喝道。

“府台大人也是你们想见就见的?仔细看着,这里是官府!不是收容所!快带着你们的行李到别处去!”

李尧年说道:“我们是调到太平县的,有事见你们府台,你不说去通报,还在这里聒噪,当真没有规矩。”

士兵听言,便道。

“既如此,把太平县令的官符取来我看,上头有规矩,没有官符,谁也不许进。”

陈牧眸色一凛,他还没上任呢,上哪来的官符!

“真不能通融了?”

“快走快走,别给我作祸!”

士兵没好气说道。

陈牧脸上飞过一丝怒气,转身从一众包袱里翻找着调他来太平县的圣旨。

可包袱太多了,连他自己也忘记塞哪个包袱里了。

士兵冷眼看着,抱起了膀子。

“找着没有啊?再找不着,我可要拔刀了!”

陈牧把所有包袱都翻找了,愣是没有圣旨的影子。

他突然意识到大概落到马车上去了……

他后背噌地冒了一身冷汗,脸色苍白地回头看着李尧年。

李尧年也明白了,扁了扁嘴。

怎么好把这么要紧的东西给丢了呢!

圣旨丢了,且不说如今士兵这官过不去,便是将来到了太平县,没有凭证,下马拜印也难!

万一再被什么人扣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丸辣!

陈牧心里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巴掌,脑子真是被猪啃了!

“怎么,找不出来?”

士兵冷哼一声,刷的一声拔出腰间的挎刀,指着陈牧喝道。

“找不出来就赶紧走!我手里的刀可不长眼!”

陈牧脸色愈发难看,此刻心里慌得也没了注意,可就是不肯走,索性一咬牙,顶开那士兵,跳上几级台阶,冲衙门里头喊着。

“太平州平安县县令陈牧,求见府台老爷!”

他连声喊着,其他士兵上前拉着他,任凭怎么拉,他就是不肯走,嘴里依旧高声喊着。

一个士兵发了急,一只大手捂住陈牧的嘴,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往后一扯,便将他给拖到了地上。

陈牧摔了个屁股蹲儿,后脑勺也跌着了,李尧年上前,用力一撞,便将那些士兵全顶开了,接着顺手拔出腰间的绣春刀,指着他们,厉声喝道。

“看看这是什么!不怕死的,尽管过来!”

士兵中有个有见识的,认得是锦衣卫才有的绣春刀,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低声对其他人道。

“这可是锦衣卫啊,瞧他这身板儿,少说也得是个千户,咱们一块上了也未必打得过……”

其他人听言,也害怕了,纷纷往后退着。

李尧年冷哼一声,收了刀,把陈牧扶了起来。

“不要紧吧?”

陈牧摸了摸后脑勺,被地面蹭破了一点皮,正流着血。

“前面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