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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佛祖坐莲台(5)

场面瞬间冷凝下来了。

陈牧脸上肉眼可见的愤怒,两眼泛着猩红的血丝,幽魂一般死死凝视着云深,感觉下一刻,他就要动手打人了。

但他是受过高素质教育的人,是不会动手打人的,除非忍不住。

李青云尴尬一笑,说道:“法师是不喝酒的人,多喝一点就醉了,快别喝了,来人啊,上茶来。”

“阿弥陀佛。”

云深紧闭双目,幽幽说道。

“我僧人不曾醉,醉的是尔等碌碌红尘中人也。可怜府台留这样的人在身边,早晚要被他所害。”

“被我所害?”

陈牧再也忍不住了,将手里的酒杯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我和你素昧平生,你一见我就说我犯下什么罪孽。你一个化外的和尚,如何得知我以前的事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云深面不改色,还没说完。

“放你妈的屁!”

李尧年拍案而起,指着云深的光头骂道。

“王老汉下毒,那是他自己起了歹意,被杀了是他活该!姚望秋的事,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妄议朝政,诽谤朝廷命官,足够把你给千刀万剐!”

“出家人不打诳语。”

云深缓缓站起,并不理睬李尧年,转身向李青云稽首道。

“贫僧此番游离红尘一遭,见许多人家披麻戴孝,一问方知,乃是之前官兵剿匪时战死的人家。无量寿佛,一场血战,眨眼间家破人亡,官府也不知损失了多少。据贫僧所知,自从这位陈施主来了之后,长安州就屡次生事,请府台仔细想想,这一切究竟因何而起。”

李青云头顿时嗡的一声,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脚底下竟有些发软,飘忽忽往天上去了。

他心里一团乱麻,呆呆地看着陈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牧也听呆了,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深,嘴里充满了血腥味,胸中翻江倒海,让他忍不住想要呕吐出来。

“你……你……”

云深目露凶光,满眼轻蔑地看着陈牧,嘴角勾起一丝阴鸷的笑容,双掌合十面向李青云。

“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请府台明察秋毫。”

他说完,又念了一声佛,告辞离开。

房门轻轻掩上了,房间里只留下了呆愣住的陈牧,李尧年,李青云三人。

李青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这么些日子,他总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上次出兵会吃了大败仗,分明是有了内鬼。

为什么陈牧会这么苦口婆心地剿匪,明明成本要远远大于得到的利润,他不信世界上有这么蠢的人。

因为他不懂,有一种人,真的能够做到心念苍生。

想明白了,他全都明白了。

陈牧看着李青云,李青云脸上蒙盖了一层阴云,眼中毫无信任可言。

“来人啊。”

李青云冷冰冰喝了一声,外面走进来几个差役。

“把这两个山贼的内鬼,扣押起来,等我审讯!”

“谁敢!”

陈牧一声怒喝,吓住了那几个差役,强压着心里的怒火,面无表情地对李青云说道。

“府台,请您准许我问云深和尚几句话,问完之后,陈某任你处置。”

“你问什么?”

“到时候您就知道了。陈某到底是赵中丞的学生,与徐阁老多少也有些交情,您也不想把事情惊动他们罢?”

李青云心里咯噔一跳,沉思片刻,才阴沉着脸,让差役把门给打开。

陈牧眼神无比阴鸷,将袖子哗啦一甩,要杀人一般,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

他一路往衙门外走去,云深还没有走远,似乎身体有些不适,正弓着腰,身子趴在门口那石狮子上。

陈牧嘴角微微上扬,知道这是酒中的迷药起作用了。

这是李尧年托他在南直隶的一个朋友给他弄来的。

讽刺的是,李尧年的这个朋友,也是山贼,只是陈牧不知道而已。

“秃驴!”

陈牧一声高叫,当着门外那么多守军的面,走到云深面前,破口大骂。

“你个面上慈悲,心内如刀的刁和尚!背地里干了多少坏事,将来你就不怕遭报应!”

云深脸色苍白,缓缓回眸,满眼怒火地看着陈牧,想要说话,身子却好似软了一般,眼也花了,陈牧站在他眼前,身影愈发虚无缥缈。

“你……你……你下毒害我!”

此时李青云也追了过来,陈牧索性更高声说道。

“你说你是从番邦来的和尚,三年前在潮生寺落榻,其实你还有一个身份不曾明说。你其实是虎头山山大王胡冲的干兄弟,三年前你俩就狼狈为奸,山贼打家劫舍之后,得来的财宝,你们均分,可对?”

后面传来砰的一声,是李青云听到之后,两腿一软,撞到了门上。

云深的光头上排满了汗珠,满脸惊恐地看着陈牧,浑身打着哆嗦,身子却软成了一滩泥巴,只能扶着身边的徒弟才能勉强站立。

他现在满脑子之后一个声音。

这臭小子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

他很想开口辩解,可是体内的迷药让他胸里喘不过气来,一丝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陈牧冷笑着走到云深面前。

“你这次下山,哪里是什么募化,其实就是想挑拨离间,想借府台的手杀了我陈牧,因为你知道府台是个什么脾气,只要我陈牧死了,没人督促他,过几天他就又同往常一样了。可你千算万算,偏偏就算错了这一步,你们府台,绝对不是大家想的那样不务正业,一心懒散厮混。”

云深眼前已经天旋地转,连陈牧的声音都听不清了。

他瞪着大眼睛,满眼都是无比瘆人的红血丝,呼吸急促,胸前小山一般一起一伏着,眼见地是要疯了。

陈牧目露凶光,步步紧逼,笑容无比凌冽。

“和尚,你心里挺苦罢。身为出家人,一不能碰酒,二不能碰色,四十多年来,心里苦苦忍着,是何等地煎熬,要不然,你这么贪财?以至于草芥人命,也在所不惜?你老实说,你想没想过女人?”

“啊!!!”

云深突然大叫一声,一下子顶开了陈牧,也不顾是什么方向,一路疯跑着,一边跑一边大叫,已然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