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假日日常
他看着手上越来越多的衣服说：“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她动作一顿，看了眼标签，偷偷摸摸似地靠近他小声说：“咱买得起吗？”她买得起，但为他花太多钱的话恐怕有伤他的自尊心，他不仅是敏感，看起来还不是个会吃软饭的。
他笑笑点头：“可以，你挑吧。”虽然他爸妈精神上没给他什么财富，不过物质上还从来没有短缺过。他一个人拿着两份生活费和零花钱什么的，平时不爱出门偶尔网购，很少有像今天这样花钱的机会。对于双亲离异，很少被过问的他而言，花钱没什么好心疼的，反正不是他赚的钱。他们有钱，养着各自的新家庭的同时共同养活一个儿子而已。他没有负担。
她放心了说：“我不会手抖的，反正是你出钱又出力，羊毛出在羊身上又回到羊身上。”说完忍俊不禁，揉揉他脑袋，他就像他的猫一样，温和柔软。
她给他挑衣服可谓不拘于颜色，红橙黄绿青蓝紫，各自颜色带一点，相信就是花里胡哨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相辅相成，人与衣服都毫不失色。光是想想，都觉得五彩斑斓和他以前单调的风格对比强烈。
“去吧，都试穿下让我看看上身效果。”她已经在拭目以待了。
于是蓝凛抱着一堆衣服进了试衣间，每出来一次，都得到她仔细端详以后的点评，虽然大多是对衣服的评价……
“黄蓝拼接卫衣，亮眼。”
“黑白蓝紫印花假两件，很搭。”
“毛衣马甲，日系少年风。”
“超显白米咖色上衣，蓝黑牛仔外套，秋天绝配。”
“长袖薄款红白连帽衫、墨绿纯色T恤、淡青渐变白T恤、黑底粉色涂鸦T恤、纯黑宽松圆领无袖……热烈，雅致，干净清爽，些微叛逆感，显白还有少年气……”
“卡其色工装裤、飘带蓝白牛仔背带裤、白色为底彩色泼墨斑点背带裤、简约潮酷少年感中裤白鞋配白色长袜、自带气质谁穿都帅的迷彩裤……”
“好多素材……”齐清洌抬头眼前亮了又亮，随即低头打字将这些衣服的颜色款式搭配的上身效果记录在备忘录里。
蓝凛终于试穿完，换回自己的衣服出来，见她忙着手机打字，有点无奈地抬了她额头问：“还没说哪件好。”
她问：“都还合身吗？”
“嗯，你挑的宽松都是宽松款，合身的。”
她一脸认真地说：“你穿什么都好看，尤其是经我筛选，入手不亏。”
“明白了。”他把刚刚试穿的全部拿去付了钱。
走出那家店，齐清洌啼笑皆非问：“我完全就是在按照我的喜好和审美来挑选的，你都不挑一下你喜欢的再买啊？”
他说：“你说了，我穿什么都好看。”
她笑得开怀：“啧，你这是盲目信任。以后我要是开个服装店，就忽悠你来光顾我的生意。”
“嗯。”他又问，“你刚刚是在记什么？”
“哦……记录一下可行的穿搭，积累写作素材……”她赶紧安慰，“别、别伤心啊，不是拿你当试衣工具人的意思，只是顺便只是顺便，到眼前的素材不能错过对吧？你就当是当了次我的专属模特好了。”忙着不停试换衣服，还要拿这么多，他委屈了吧。
难怪她只夸衣服，都不夸他……他终于好受一点，眉眼间还有一点委屈的怨气。她干笑着，想帮他提一点，他摇头拒绝了：“没事，我拿就好了。”过了会儿又问，“你们喜欢创作的人都这么积极积累素材么？”
“可能吧，会不自觉记录下来，感觉错过会很心疼，是深夜忽然想到或者梦到好点子都要爬起来记下的程度，不然真的很亏……别人是不是我就不太清楚了。”
他说：“我看过一个动漫……那你只是参考穿搭吗，会把我的外形当作素材一并参照么？”
“当然……还是不会的，撞衫可以，撞脸就不好了。”
“……哦。”
“你怎么还有点失望？”
“你有没有发现，你记录的穿搭素材不太适合你的冷门题材。所以，换个题材再用那些素材吧，比如恋爱题材。”
她若有所思：“所以白记录了……”
“物尽其用好不好？”他无奈笑笑。
“你小心思不少啊，想当我笔下的男主吗？”
“你愿意，我都让你写。”路过女装店，他停步看了眼问，“要进去看看么？没关系，我还可以拿。”
“不用了。”她看着他这副尽心尽力做苦力的样子，觉得以前宋闻因的话居然成真了，“经常和她们逛街，我已经有很多衣服了，都没怎么有机会穿的，因为在学校会想穿得简单一些。最重要的是，我的衣柜可没你的单调。话说你看到那么多好看的衣服，就不会心动吗？”
他不假思索：“不会。”
她愣了一下，笑着打趣：“知道了，你所有的心动都留给了我。”
他点头。
“那你以后就要变得跟我一样五彩斑斓了，变得花里胡哨，变得青春靓丽，变得更像应该自然长成的你。”
他笑起来卧蚕尤为显眼，认真说：“会用排比句真的了不起。”
“跟我学啊，想学什么我都教你，绝不藏拙。要是我也不会的，就学了再来教你。”
经过一家玩偶店，齐清洌驻足门口，看了看里面的大型玩偶，若有所思。
蓝凛说：“去看看吧。”
她坚决地摇头：“这次你是真拿不了了，我可不会自己动手拿的。有你在，我不用当苦力。我以前可是经常给方瑞晴她们做苦力的。”
“好……”所以他很好奇，她究竟是想买多大的玩偶……状似随意地探问，“刚刚那家店，是有喜欢的吗？”
“没吧，只是看一眼。”
蓝凛找了个地方等候，齐清洌去找了一趟卫生间。她从卫生间出来，刚洗完手，就在门口遇见了徐高飞。男女厕邻近，见到不意外。她起初没想搭理，被他叫住。
“那个……蓝凛没跟你过来啊？”
蹩脚的搭话方式。齐清洌看过去说：“他不用上女厕。”
“……”徐高飞尴尬地笑笑，“那个……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他在高中怎么样，你们交往很久了吗？”
“挺好的。不久。”齐清洌见他似乎还有要问的意思，一如既往耐心地等着。
“挺好就行，你是和他在一个班吗？他是不是跟以前一样孤僻，没什么朋友对吧，没再被欺负吧。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跟你提他以前的事，反正他自尊心也挺强的。”他忽地笑笑，“我跟他不是多好的关系，就是难得遇见你们了，很想问问，知道他高中生活挺好也为他高兴。”
齐清洌说：“他说过，你和那些人还是不一样，所以没有必要不能释怀。至于我，是他的班长，保护他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徐高飞微微惊讶：“我好像见过你……那个礼貌问一下你的名字可以吗？”
“齐清洌，和你们不在一个初中。”她说。
“燕秋宫……你……”徐高飞微微皱眉，脸色有些许凝重，“还有范冬月，你们四个人是孽缘吧？你知道范冬月的吧？”难怪他看到齐清洌时觉得似乎以前就见过，但不互相认识，也不知道名字。
齐清洌笑笑：“知道，但没有什么孽缘。蓝凛没喜欢过范冬月，燕秋宫也不过是和我认识多年。你也许因为燕秋宫的名字而认识我，但你并不认识我。没什么事的话，先走了，蓝凛还在等我。”
徐高飞让路，看着她离开，心中升起些许惆怅。今天遇到蓝凛既惊喜意外，也让他惆怅。再和燕秋宫认识的人扯上关系真的没事吗？据他所知，范冬月并不是燕秋宫真正喜欢的人，这个齐清洌才是。
徐高飞心中怅惘，五味杂陈。或许人少年时都有一段想要热血冲动的时候，有些人张扬于对弱小的欺侮征服之上，有些人表达在对他人的帮助与拯救中。而徐高飞认为自己既没有恶到选择前者，也没有勇于践行后者。混迹在众人之中自己也黑白不辨，再想到旧事故人依然迷茫不知何故，但是愧疚丛生。
齐清洌见到等得百无聊赖的蓝凛，笑说：“刚刚又见到你那个同学了，说了几句话，问我你的近况。”
他点头，没说什么。
“他还真挺关心你的。”她说。
“我知道。”他说，但那又如何呢，那些关心并不改变什么。
她忽有些慨叹：“也许那个时候那个年纪，大家都没什么勇气吧。”她勇敢，也知道很多人只是纸老虎，更知道有的人会相信那就是老虎。无可厚非。
他眉眼低垂，似乎心志低沉。
他将某些东西看得很淡，才显得有些冷漠，但他至少不会无故、无谓地去期待什么终会落空的东西。
齐清洌凑近了低头去看他眼睛，笑眼明媚问：“还逛吗？”
“你还想逛吗？”他问。
“我不想了，你手上拿那么多东西，很累吧。”她说，“那我们回去吧。”
他摇头：“还早。”
随意再逛了逛，刚刚说不饿的齐清洌还是带蓝凛去吃了个午饭，吃过饭出来以后她看见有个可以抓娃娃的地方。一长排的娃娃机，只是也有不少人。齐清洌看蓝凛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偏偏动了点逗他的心思，将他带过去排了一会儿的队。等前面几个女生垂头丧气地用完了币离开，齐清洌将他推到娃娃机前，给他扫码换了二十个游戏币。她投下一个币，说：“试试。”
蓝凛以为是她想玩，这会儿脸色蒙了，在她鼓励而催促的注视下只能去操控摇杆，看准时机拍下按键——
齐清洌忍住不笑，再投币，眼神示意他继续。他略有尴尬地继续，手指都带着为难，似乎看准的时机只是错觉，令他犹豫不定。她继续投币：“没关系啊，再来呗。”
他认真说：“这个夹子不行，我们换一个机器吧。”
她又笑又叹：“夹子确实不行，所以才有挑战的乐趣啊。再者说那么轻易抓到娃娃，人家还怎么挣钱啊。随便玩吧，我不用你一定要抓到。”
直到二十币全部用完，不出意外地的确一个娃娃也没有夹到。蓝凛茫然地盯着那个夹子看。齐清洌瞧着他那样的表情多半是在忍住不叹气，但小表情多变显然心情复杂。
后边来了对情侣，女生问：“你们还玩吗？”
齐清洌将蓝凛拉到一旁给他们让出位置，回说：“不玩了。”
拿上东西两人离开夹娃娃区。她问：“不开心了啊？”
他摇头：“没有。”
她带了点恶作剧般的笑说：“我猜到你不会夹娃娃才逗你玩的。”
“……你好恶劣。”
“哈哈哈——重在参与嘛。那么多人路过也只是试试看，都是叹着气还有骂骂咧咧走开的，我们不用是例外。我不想要娃娃，就是想看你玩，看你和娃娃机斗智斗勇，还挺逗的。”
“好吧。”他今天才发现她这样笑起来还有点坏，依然让人无法不喜欢。
“我恶劣啊，那好吧，我承认了。”她无所谓地笑，“生活就是有不时的恶作剧才更有乐趣，而我秉承这一点，让你对你的生活多一点参与感。”
蓝凛想一开始他还真的是很想夹到一个娃娃给她，原来这并不重要，她有她的一点小心思。
人山人海，喜庆又热闹。齐清洌还是喜欢热闹的，哪怕不参与什么，在街上看到这样的节日氛围也会被感染。路过卖棉花糖的小摊，她一时很有兴致地付了钱，没有买现成的，而是自己去亲自卷了一个。蓝凛手上提满了东西，她就拿着棉花糖送到他嘴边给他咬了第一口，自然顺手地替他接过一些东西为他分担。
果然，他是不太喜欢过于人多热闹的地方的，疲色泛起于他的脸上，有点儿他平常没睡醒而犯困的样子。她倏然一笑说：“累了，回去吧。”
棉花糖沾了点在他唇边，被她擦去，他抿了抿唇回着浅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