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统春秋,从周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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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百工?王奴!

绕过宗庙后,

康宫内的池苑便展现在齐渊等人面前,

以三个几十平大小的人工湖,及水渠构成的池苑结构,分隔了宗庙与养奴之所,

齐渊惊叹于在这个工具尚且不便的时代,就出现了如此靡费人力的造物,

却也清楚,构建这等景观所要付出的,应不只是手掌间的水泡,更伴随着鲜血,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也是这古朴的人景湖,与驳接沣河的水渠,

共同承担了宗庙与王奴蓄养的供水,

才使得康宫能发展到如此的规模。

而最令齐渊感到惊奇的,是人景湖上竟然停泊着造型精致的舟船,且有人员正在其上忙碌着,进行着船饰的拼装与试载。

而直到跨过水渠上的石桥时,齐渊才又明悟过来,

在这个时代,百工亦是奴啊!

亦是贱籍,

说不定,他此行,还能挑选些许技术人才过来,

……

因早已派人先行通禀,且携了王子王女,

齐渊等人刚一下石桥,就有管理康宫王奴的宰兽迎了上来,

‘宰兽’为管理王奴的官,士籍,

所以上前与王子王女见礼后,对待齐渊时,并没有太过恭谦,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倒是随行在其后拄着双拐的中年男子,热切地迎了上来,

“异人可还识得这双拐否,”中年男子说着,毫不避讳地抬起了右手撑扶的单拐,

而其斜倾的动作,也使得其下摆原本容纳右小腿的地方,显得愈发空洞,

俨然是个缺了右小腿的残障之人,

“此为我亲手所制,自是识得,”齐渊说着,也顺势迎了上去,

“君便是那御正仲兄?”

因为尚未摸清对方意图,齐渊和和气气地,虚扶着,搭着话。

哪怕临近的时候,冲面的是那浓郁的容臭花椒味,与怎么也掩抑不住的腐肉褥疮气味,

很是刺鼻,

齐渊也不动声色,状若无察,

残障久坐,哪怕在蓝星现代都容易生褥疮,更何况这有周一代,

况且残障多年,竟没有身体枯瘦肌肉萎缩,而是可以这么快就能用双拐自行撑起起身,足可见其族人对其并无过分苛待,应是情义之家。

“噫~不用扶,康仲三十有五,正是年富力壮之时,

“况此行前来,便是闻得异人要选奴着武,

“余曾恭添为王之御正,自是御驾出众、兵戈娴熟,故此行自荐而充异人之指引,本是为报恩而来,

“若是再连行动都不能自已,岂非笑话!”其言谈间,大大方方,面上不见一丝窘迫,

这份坦然与气度,也不由得让齐渊心生好感,

同时对这位身虽有缺之人,产生一抹敬意,

当即,其以平等身份之礼作揖——拱手,行‘时揖’

并于礼毕后直接欺负对方行动不便,不由分说地握上了对方的手,同时塞上大饼,

“今之有兄事于我,自为余之所幸也,然今困于少材,无以为兄特制一假足,

“然若蒙兄不弃,此镐京一战后,当寻材访料,以使兄弃这双拐,行如常人。”

康仲面上一僵,似他这般军伍豪爽之人,面对握手多少都有些不适,而且,上来就对着他残肢许诺,

这么直接的嘛?

然而,这些合在一起,再加上之前的时揖,又真心让他这个失了数年尊敬礼遇的残废,心中五味杂陈,

可,

他舍弟所托怎么办,总不能上来三两句就叛了吧!

而另一边,

齐渊眼见康仲迟疑片刻,便喜上眉来,

有戏,撬得动!

“如此,我等便先行选奴!”

齐渊不待康仲回应什么,就立马给了其台阶,同时推搡着康仲往里走,

其实在能得到笃定答复前,两难的选择题真没必要给对方做,

更何况,

行医收钱,自是互惠两利的买卖,

若说是感激,实属正常,

但若是就因此而投效于他,此时更刻意自荐,就显得,没那么可信了,

所以大概率不偏向于他的答案,不要也罢!

康仲被推搡着前进时,心绪反倒又逐渐平复了起来,

便是不提齐渊给他台阶,并不让他做选择一事,

他本就是一个心绪简单的武夫,

所以有些事情,其实没必要想那么多,

有恩偿之便是了,

而至于其舍弟所托,

及至行事之时,再加考虑吧!

此刻,偿恩,且无愧于心即可,

……

齐渊从没有来过康宫,就连用扑翼无人机探查过都没有,

所以他表现得很像第一次来康宫的庶人,

没有先选奴,而是要求宰兽带他们在这康宫养奴地总览一圈,

宰兽自是不愿这般麻烦,并盼望能直接草草了事送走这一行人的,

然而,

婉拒的话刚一开口,就遭了王女一顿呵斥,

只得乖乖带着一行人,最主要是带着齐渊,巡视参观,

王室养奴地并不像人市那般粗糙、肮脏、人如兽畜般圈养,

如果让齐渊类比的话,

除了夜晚供王奴安睡的大通铺外,这里更像是一个个大型的手工作坊,

“仆自幼生养于康宫,幼时常缩卧于余母身下,假借余母粗麻衣摆以取暖,及至冬时,最喜与母同往这缫丝之房,

“大人且看,彼丝房常备有炉鼎以浸煮丝茧,丝茧浸煮后,常置于温水中以缫生丝,于这冬日之时,甚是温暖宜人。”

缫丝作坊内,王女随身之女夷,

正指着身前一众手持丝框,或用手抽丝,或转动丝框将盆水中蚕茧上生丝收集于丝框上的臣妾们,讲解道,

由于自小在康宫长大,此刻,她便添为齐渊讲解,

可说着说着,她的语气又低沉了下来,

“然而若此暖人之地,实非人人皆可前来,

“若手部生有冻疮,玷污了那生丝,则即可会被遣回通铺,短日不为丝房受用,

“亦有那双手不够灵巧之妇人,所缫生丝过于之缓,自亦会被遣送,

“是故每至冬时,余父常替余母分担若干粗重活计,以养护余母缫丝之手,

“然有一年,父以夷奴之身充虎臣,再无归,

“余母,亦丧病而逝……

“幸赖王女垂怜,仆这才……”

齐渊伸出手,拍了拍这个曾为他去衫、着衣、送食,甚至是沐浴时闯进来添水的女夷肩膀,

以示安慰,

而后看着这个有些哽咽,却又聪慧地在合适的地方,说了过多自身经历的女夷,轻声问道:

“可有所求?”

女夷当即匍匐在地,

“仆不敢有所隐,

“实乃仆有一兄,于这康宫,延诞有嗣,然大兄于前日充虎臣,仆深恐其步仆父之后尘,

“故恳请大人拣选仆大兄之妻女,以求得一条活路!

“仆必誓死报效于王女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