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良心没了?挣得更多!
商人,确切地说,行低买高卖之人。
自商朝第七任国君——王亥开商贸之先河起,就作为有商一族的族业之一,被流传了下来。
而后至周代商,
封建诸侯制下的周王,只是戮首了纣王与妲己,
就在其它各个夏、商诸侯国的掣肘下,只是没收了其他商王族的田地,其商王族个人,大部分就被直接放过了。
商王族中,部分带人驱使象兵,向南方开辟新诸侯国。
然而,也有一部分商王族,因无田,而开始了这项自兴起到现代,都有着诸多争论的行业。
先说一个事实,
无论是春秋末期管子‘四民’分类——士农工商中,商被排在最后。
还是‘四民’之前的此代。
商人,都是贱籍!
且远东历代朝堂,有多代重农抑商,也就到了宋、明,商人的待遇才有所提高。
然而,历代统治者都不像现代一般看得到商人的好处吗?
其实不是的。
马先哲的资本论中,将商分为了三个阶段,这里不赘述了,就只简单说在此代,
商业,正处于最初级的阶段。
其,既不促进家庭手工业的发展,亦剥削了农业者的劳动成果。所谓付出的只是路运的艰辛,赚的却是博弈买方与卖方,而获得的高低价差。
而这只是底层劳动者视角中,吸农血,灾时涨十数倍粮价的商人。
在统治者视角中,其还有一个更严重且致命的问题——商人难以纳税。
无论是丁口税(按人丁收税),还是田税(按田亩收税),人口和田地就摆在那里。
怎么收税,也不过是收多收少,怎么也称不上是无解的难题。
然而商税呢?
就是到了蓝星现代,在商税上做起文章的公司,还少了吗?
不就是数字化以后,对商税方面征收的效率和公平性,才大大提升了吗?
之前,还不是有些许杂乱吗?
所以,对于一个古代统治者来说,
一个集体,既难以纳税使国家得利,又盘剥压榨了实际纳税的工农国民。
古代统治者又怎么会不去‘重农抑商’呢?
然而,
以上这些问题,
都是古代统治者们的问题,
却都不是齐渊的问题。
初级商业不促进家庭手工业是吧?
那就想办法把它升级到中级、高级商业形式。
秦汉的商税条例粗糙是吧?
那就想办法升级到宋明的商税模式。
终归,
总有一套制度和措施,符合商族宝宝体质。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
要把商族宝宝们骗过来,并且想办法让商族对他齐渊投资。
而这一切,都要落在眼前这个商父头上。
毕竟,这年头,能在各国城邑间行走贩商的,岂是背后无组织的?
只有暴力组织才能对抗另一个暴力组织的,好伐?
“将军还是唤我华贾吧!”
商父见将军的话锋直指他,赔笑着,眼中却没有露出什么意动之色。
“华兄,关于褒国一行,你有商一族帮助我渡过褒国一关,往后但凡我之属地,商人地位等同庶民,且可加官晋爵,此事可行?”齐渊当即明码开价。
“将军,我华贾不过一鳏夫小商,所求也不过为女儿寻一位得体良婿,虽感念于将军带我与女出那镐京城,
“然将军所言有商一族,却也实在是未曾听闻。”商父华贾斟酌道。
齐渊注视了华贾数秒,摇摇头,当即收敛了笑意,道:
“华兄可知一句形容汝等行商作贾之人的话?”
“将军请讲。”
“那话是这般说的。”齐渊侧过头,看着火堆,
“对于一个商人来说,
“钱没了,可以再挣。
“然而良心没了,
“却可以挣得更多!”
华贾敛去了笑意:“将军既是如此看待我商人,此时又何必邀我一商人来议事,也不怕腌臜了将军之眼吗?”
“华兄,此句非我本意,然,
“汝之商贾,若是上不利君,下不利民,
“而又牟吸众民之血,残害君之国民。
“便是万民骂汝等腌臜,奸鄙于汝等,
“又真算得上冤枉你们吗?”
齐渊轻飘飘的话,砸得很重。
康仲、康御正,两昆仲闻听此言,虽面色不变,却也状若身冷要烤火似的,离那华贾远了一些。
他们是士,是有爵之贵,
与商,总归是有贵贱之别。
而且,没有人会喜欢损众生,而只得利他自己的人吧。
华贾默然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腿上的伤,此刻更痛了些。
“且商民贱籍如此,华兄之女,当真能寻得一良人吗?
“就不会为人之臣妾吗?”齐渊再次补刀。
华贾当即面色一黯,想起了将军数次对其女的脱避。
他本是乐于自己女儿不会落于将军之手。
然而现在细细想来,
贱籍啊,贱籍!他华贾便是欲为其女寻得良配,然而,其夫婿,能为非贱籍之人吗?
而若为臣妾了,那再加上其本身贱籍,
将来之待遇,又和那招待宾客的女奴,有什么差别呢?
甚至说,能比得过一匹瘦马吗?
“将军若有言,可再说得明朗一些。”商父的语气软了下来。
商父这一生,命贱久了,所以便是遭人鄙夷,其实也习惯了。然而他那幼女,自其母命丧,便为其细细呵护。
而若才及笄,就面对这苦涩的现实,却也,太过残酷了。
“商人,其实是可以下利万民,上利国君,且自身也可有其利,而谋生的。
“而既然能利众生,也自然会使众生都尊服,而不是轻鄙,
“地位也可以脱贱的。”
齐渊诚挚地对商父道,方才施压只是为了让商父认清现实,只是种手段,没必要一直用。
此刻,见商父脸上流露出意动与不解,齐渊便进一步提点。
“今日关于百工木工脱贱脱奴一事,华兄你应该也有所耳闻。”
商父点点头,
齐渊继续道:“而如果百工木工真正的脱奴脱贱,其所制作的工具,是否会需要贩卖,来获取其他东西;
“而同样的,如果佃臣亦脱奴,如果其手中的粮食有剩余,其愿意以此来换取一些工具吗?
“而如果华兄居于其中,买下了百工自己卖不出去的工具,换给了买不到工具的农人,
“而后再交赋税于国君。
“此时,商人还是不利于众生万民的吗?”
见商父华贾似有所悟,齐渊再次提点,
“此之中,商人可能比丰年贱买,灾年高卖,赚得少一些,
“但其中,也获得了万民的好感,提升了地位。
“相当于用钱财换取了名声地位。”
此一言既出,华贾当即明白了过来:
“便是如我等之前送钱粮于卿士,换取托庇安全一般?”
齐渊皱了皱眉,总觉得不太对,但此时又不是细究的时候,往后总是有其他补充法条来约束的,所以其也当即道:
“对,只不过这一次,你们送钱粮给的,是国家,
“给予你们安全保障,地位保障的,也是国家。”
华贾定了定:
“兹事体大,我不敢代商族为将军作保,然将军之言,我会于褒国呈上,只是……”
“我欲让王女认华颐为义妹。”齐渊当即许诺道。
华贾定定地看着将军,只觉得将军给的当真是太多。
其也当即躬身礼拜:
“敢不为将军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