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虚张声势

胡宪心中喜悦，他既可以摆脱掉往昔的阴影，又顺水推舟给了陛下人情。因此在回家的马车路上，他破例让娉真跟他和梁潼妍共乘坐了同一辆马车。

“真儿啊，”他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压抑不住了，“陛下皇恩浩荡，体谅你姑姑思亲之情，又感念你平素喜好佛学，命你入宫常住，伴你姑姑左右。”

不同于胡宪的喜悦，梁氏却有些惊讶，她未曾想到丈夫如此。

娉真听到此处心中不禁冷笑，好一个父亲，好一个少年皇帝。不过也刚好顺了她和姑姑的计划。

娉真低了低头，拿起帕子假意在脸上擦拭了几下，小声道：“多谢陛下，多谢父亲。”

马车上三个人各怀心事。

梁潼妍虽厌恶娉真，也不过是前朝恩怨所致，也未曾想过要把她推向如此境地。

虽说是入宫学佛讲经，但人人都知道入了宫，便是皇帝的女人了。

娉真心中算计着，不消多少时日，她便能入宫，跟姑姑联络了方便了，但她势必是不能献身于皇宫的，否则便没了退路。

马车到了府中，娉真如释重负，径直跃下去了后院。胡宪惊讶于她快捷的身手，但也不曾深想，转头牵起了梁潼妍的手。

娉真回到院子，少羽少易两人在院口恭迎。娉真望向她们，随口说道：“你们各自准备吧，过两日随我入宫罢。”

少羽应着，少易听后反而揪紧了眉头，抬头看了看娉真，女孩无所顾忌的笑容让她不得不承认，计划这么快就开始了。

府中人人庆贺，同婉却为长姐心痛，入宫容易出宫难。

两日后，李钦亲自入武始侯府宣诏，封武始侯府大小姐为充华，即日入宫伴静言大师诵经。

来也快，去也快，两日前还是出宫，领略了洛京的风光无限。两日后便是从此入了宫，洛京街道热闹，不知何时能再去了。

娉真扶着马车扶手，低垂着身子，充华，她也要侍寝吗。

想到前几日入宫所见的陛下，似乎眼含春意…

她快速摇了摇头，感觉身上有些热意。拉开了马车的车窗的帘子，希望略带寒意的春风能够消去她脸上的绯红。

马车停，娉真原想飞跃而下，顾及到这是皇宫，为了不惹来麻烦还是乖乖踩着小太监的背下车吧。

第一次入宫未敢细看，今日细细看来是红墙金砖，黑金色长龙盘旋宫殿之上，直指向皇帝居住之所。

深宫似海，小太监领着娉真一路向前，越往前走越是静谧，偌大的后宫大街除了几个往来的宫人垂首而过，也看不见什么了。

一直走到了后宫一处静谧的小院，小太监告诉她这是作为充华的居所了。

此处远离后宫六院，外观朴素，隐隐约约带了些胡风装饰的味道，竟与她原安定府内的小院子有些相似，娉真心中多了几丝温暖，想来还是和原先一样疼爱她。

她带着少羽少易入住，两个丫鬟住在偏院，她则在主院收拾，挂上了姑姑赠送的弓箭马鞍，“只可惜后宫哪也没地方可以骑马射箭了，”娉真暗自感叹。

一阵冷风吹来，携带着独有的竹香。

娉真不觉回头一看，只等抬眼之际，头顶传来男人冷冽的声音。

“此处可还满意？”元恪问道。不同于朝见的黑金龙袍，此刻他身着蓝白长袍，上面绣着竹云纹，整个人看起来清冷不失温柔。

娉真抬头又是双目对视，不由自主地失了失神，起身行礼道：“民女见过陛下。”

元恪一愣，想来还真是没人教过她宫中事宜。她才会憨憨地自称“民女。”

“起来吧，住得如何？”元恪语调温柔了些，随意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发觉到她刚才的失神和此时微微泛红的脸颊，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娉真大着胆子说道：“静言大师安排得细致，民女十分喜欢。”

元恪端起茶的手抖了一下，傻姑娘还以为这能是她姑姑安排的。

手抖很快被元恪掩饰了过去，“喜欢就好。”他淡淡一笑，扫视了周遭的布局，虽然和原先真真家中相似，不过也太简朴了些。

娉真坐在元恪一旁的椅子上，视线随着元恪的视线而动，她察觉到了元恪的微微皱眉，抢先道：“这与民女家中类似，民女一见便觉得亲切。”

她不想让这位皇帝太多注意到自己，自然也不想惹得他不高兴。

元恪倒是被她的率真逗笑了，莫名的笑声让娉真有些紧张地低下了头。

“朕走了，有事情你可以找李钦，或者直接找朕。”元恪不舍地看了她一眼，又强调似的甩袖而去。

娉真听了这句话抬起了头，看着男人离去地身影松了口气。也不知道皇帝卖的什么药，居然会平白无故到这偏僻的小院。

按照路上太监传的旨意，她需要每日辰时去姑姑的经院内听授，有时也要给后宫的妃嫔传经讲道。

好在离姑姑的经院也不远，她的住所平日也甚少有人经过，就她和少羽少易住着也僻静。

娉真抚摸着墙上悬挂的弓箭，她想念少时带着她和母亲策马草原的姑姑，但终究是回不到过去了。踏入了宫门便深似海，姑姑与我，都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所谓的学讲佛经不过是幌子，父亲要的是家族荣华富贵，她要的是母亲枉死的真相，那姑姑又重返世俗，帮助父亲来“成全”自己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