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明义
我走过的路，荆棘遍布。
——加仑
来到岩泽的第一年司朗就与白梦结识，在公司组织的迎新晚宴上，他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可以那么的夺人眼球。全场的气氛都被他推至高潮，就连一向对聚会不感兴趣的司朗都喝多了。
在这之后两人变得愈发熟络起来，还通过白梦结识了公司的安保队长阿木。
司朗没有再追问后面的问题，他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说，也就不再浪费时间。
“别太伤心了，他不告诉你肯定是为了你好。”
“我生气是他瞒着我，没有别的原因。”
“好吧，我可以和你透露一点，黑狩可能会杀了他，但我会尽全力保护好他。”
“为什么”
“与我的计划有关”
司朗沉默着，闭上眼，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加仑离开桌子靠在墙边，同样闭着眼。
“阿木呢，他怎么样”
“他很好，我只是把他打晕了，就在隔壁。”
“别让他卷进来”
“不行，他也是我计划的一环”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些没有结果的问题，关于那张报纸，有疑点”
“哦，怎么说”
“岩泽应该是主动袭击，但是到了报纸上却是法拉一方引起的，岩泽为什么要背这个黑锅”
“政治是个很复杂的东西，不是三两句话可以解释清楚的，岩泽之所以如此可能是为了掩盖某种东西的风声”
“OK，下一个，关于这篇报纸，你是从哪弄来的”
“这个好回答，这是我自己做的，从某些政治家的口中得到的资料”
“真实性待商榷”
“随你吧，我觉得可信度很高”
司朗站起身来，揉了揉发酸的双眼，没有和加仑告别，独自离开了房间。
这是井川商店的地下室，距离计划已过去了两个小时。
自己的背包还挂在墙上，里面的金属也没被夺走，就连药剂都摆在收银台上，看上去就和普通的试剂一样。
司朗到隔壁叫醒了阿木，二人坐上摩托车离开了车站口，路上一直没有交流。
回到地下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唤醒朗姿，将药剂交给他检验。
阿木打开冰箱拿起司朗喝剩的伏特加大口畅饮起来。司朗知道他的心情，没有阻止。
“小司，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你出个主意。”
司朗知道他是想去救白梦，没有回应。
“连你也不愿去救阿梦，我不怪你，但你好歹做个表态，不要装出一幅风轻云淡的姿态行不行！”阿木明显喝醉了。
司朗从沙发下掏出个小木箱，箱子里装满了密密麻麻的地图，他拿出岩泽的，摆在桌上。
“你这是干嘛，快跟我去救阿梦。”阿木开始拉拽司朗。
啪！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阿木的左脸边多了一道红手印，他本人似乎也清醒了许多。
“安静听我说，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要意气用事。”
“是我错了”阿木耷拉着脸。
“行了，我道歉，刚才激动了，我也急着去救阿梦。”
地图摆在桌上，栩栩如生。
司朗指着角落的一个小红点，用记号笔圈了起来。
“这里是我们的女皇街区，离其他街区都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所以用作大本营很适合，但也仅限于此。”
司朗将手指向地图最顶端的小红点
“这里是离我们最远的鞑洛斯之眼，那里有着充足的物资，据我了解三大组织还没有渗透到那里，那会是我们未来重点关注的地区。”
手指往下移
“黑狩占领的我朋，白笛占领的坤奇，天高占领的明义，以及两个曾经是军事重区的军地，分别是位于最东边的仙冰和最西边的话地。”
“这么说来，我们要去的就是我朋？”
“不，我们应该要去的是这里”司朗指着其中一个红点。
“啊，为什么是去明义，我们不是应该去我朋吗，那里才是黑狩的老巢”
“救人是我们的第一目标，但没有准备的救人和送死没有区别”
“那我们去明义干什么，去坤奇不是更好吗？”阿木为人宽厚，但思维比较迟钝。
“明义离我们最近，可以降低被三大组织发现的风险，别忘了我们浪人的这个身份，天高的首领是个相当精明冷酷的人，与他合作可以大大增加我们成功的机率。”
“可是他又不认识我们，要见到他谈何容易啊。”
“这还得多谢加仑”
“多谢那个面瘫脸，你也是疯了，正是他把白梦带走的啊！”
“别激动，听我说完。”司朗也是对他的思维感到无奈，但阿木的人品是真没的说，这也是司朗最佩服的一点。
“药剂检测完毕，确定为基因原剂。”朗姿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这就是我们的筹码，我相信有这东西在手天高不可能会对我们置之不理，之后要想谈条件我们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那还等什么，快点出发吧。”
“慢着，别急，我们再多做点准备。”
“朗姿，服下药剂后的人体强化可以持续多久。”
“每个人体质不同，以你目前的状态来看大约十五分钟。”
“应该够了，拿上背包，把金属放下，阿木听我说，如果真的爆发冲突我会尽力掩护你撤退，你把剩下的药剂带着，有这药剂他们不会轻易的对付你，到时候你找机会离开这里，找一个地方重新生活，白梦不会怪你的。”
阿木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放下金属，拿起背包，低着头走在前面。司朗叹了口气，他知道对方的脾气，若是谈不拢他们二人都会死在那里。
微风拂面，夜色恬静，这是蒙卡吉藏口中天的时刻。在这充满静穆感的时刻，两个向死而生的青年踏上了征程。
明义街区离女皇街区仅七英里的路程，在白笛与黑狩展开战斗时天高选择了中立，足以见得其领导人的眼光卓越。
前进的路上，二者一问一答消磨着时间，选择步行的原因也是为了方便融入暗夜中。
“小司，你说天高为什么会保持中立，要是他支持白笛或黑狩其中一方不是更有利吗？”
“嗯，若是天高选择支持某一方的话，绝对会被另外两方围攻”
“为什么，若是帮助黑狩灭了白笛不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把白笛灭了后，天高会怎么做，与黑狩平起平坐吗，不，那是引狼入室。”
“哦，我懂了，那样做的话天高会成为最后赢家。”
“没错，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天高必须保持中立，否则被另外两大组织围攻必死无疑。”
“那我们去是要让他帮我们救白梦吗，他会舍弃中立帮我们吗？”
“我们不会要他帮我们救白梦，我信不过他，我只是要和他做一个交易。”
“交易？”
“嗯，有利益绑定关系我们就不用怕他出尔反尔，胡光是个相当精明的男人。”司朗抬头看了眼天空中的繁星，视线被一颗划过的流星吸引，他用手指着西边的一颗散发着绿芒的小光球。
“那里是我的故乡阿瓦瑞拉，外界传说那是被众神抛弃的遗忘之地，可是对我来说那是一个家，一个温暖的，温馨的，温柔的，可以让我真正安心的家。”
司朗低下了头，想要缓解惆怅，思念感却如潮水般涌来，搞得他只能俯下身子，尽力抑制泪水的落下。
阿木拍了拍他的背，安静的走到一旁，默默的抽着烟。
抹了把泪水，眼里恢复了坚毅的光芒，整理了会衣衫，司朗跟上了阿木的脚步，对方已先行一步。
距离明义街区越近光芒就越是璀璨，就像是从阴暗的沼泽走进了灯火通明的人间，让人不免有些许的唏嘘。
“明义不愧是三大组织里最富有的，就连夜晚都如此的明亮。”阿木感慨道。
“这只是皮毛，等你接近明义堂就会知道什么是“壕”无人性。”
“哦，和我说说。”阿木的好奇心被勾起。
“喏，这就是”司朗把手机里关于明义的图片给阿木展示，里面有好几张金光璀璨的高楼大厦，勾得阿木直流口水，他原本就是大楼的安保队长，自然对高楼有较多的好感。
“对了，上次朗姿说你在天高的地盘被抓住，不会是在这里吧”阿木指着手机上最高的一座大厦。
“咳！咳！咳！好汉不提当年勇，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司朗连忙摆手，想要转移话题，却被地上的一块小石子绊倒，弄得自己哭笑不得。
阿木刚要继续前进，一道红光对准了他的眉心，愣神之际后背被一只大手按住，往地上匍匐下去，落了个狗啃泥，他正要大骂，一连串的枪击声响起，他背后的那棵树被打的孔洞遍布，试想下，若是他没及时趴下，后果绝对会是被打成筛子。
司朗也是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对方会直接射击，这也让他更加感受到了环境的残酷，自己所处的不再是法律主宰的人类社会，在这里只有猎人与猎物。
“小司，我们要怎么办，照这个形势我们可能连明义的大门都进不了。”
“我之前来这可不是白费功夫，这样，听我说”司朗拉着阿木钻进了一旁的花丛中，这里离明义的大门仅仅数百米之遥。
“在这附近有一条密道，但是位于岗哨的东方约七十米，我需要你帮我吸引一下他们的注意力”
“就这么简单，包在我身上”阿木自信满满，全然没注意到司朗嘴角疯狂压抑住的笑意。
二人蹑手蹑脚靠在墙边前进，作为大门，造型上借鉴了传统意义上的城墙结构。
离目标越来越近，司朗加快了脚步，阿木的内心也激动起来，这不仅仅是一次任务，更是一种信任，他充满了被信任的自豪感。
“三十，二十，十，五，上”司朗大吼一声，阿木跳将起来，快步迈向守卫，但下一刻他就呆立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那是怎样的一幅画面，只见两名容貌形似岩泽神话中牛头马面的大汉，身上壮实的肌肉充满了浓重的压迫感，举手投足间仿佛战神在世。
阿木不知所措之际，一股巨力从后背传来，震得他向前飞奔，直至走到那两名大汉面前才停下，回头一看司朗抬在半空的脚还没收回，他对着阿木露出一路走好的眼神后消失在了黑夜中。
“哦，你怎会出现在这里，你是白笛还是黑狩的成员，有没有预约，没有的话我要对你进行检查，这里有两个组织的名单及照片，请说出你的名字。”
：“我.....，阿，哈哈今天月色真美，哈....哈我们多看看这月色不好吗，别老是想这些烦人的事了。”
“你不是三大组织的，你是浪人。”二人明显变得严肃了许多。
“什么浪人啊，听不懂，咱们快来赏月啊，别浪费了....”
话未毕，一只大手揪住了阿木的衣领。
阿木痛苦的闭上了眼，他不肯再想接下来发生的事，出乎意料的是意想中的情况没有发生，当他睁开眼时那两人已经倒在地上。
“咋了，不认识我了”司朗看着目光涣散的阿木，挥了挥手。
“我******，你给老子等着，我***差点被内啥了，你个****”阿木气的想抽司朗。
“行了，我道歉，这次真的是我不好，我一定不会再干这种事了，下次要还是这种情况，你推我出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阿木这就原谅了司朗，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司朗眼角有点晶莹闪过，他有些对不住这个憨到爆的好友，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嘴角血丝渗出，他才有点满意，跟上脚步，进入明义。
天高的名字来自于组织管理下的两座巨大的地下乐园，分别是只招待黑狩的天字一号堂，以及只招待白笛的高字一号堂，这两个堂口成为了天高的底层支柱，也让天高大发横财。
至于明义堂那才是胡光的掌中宝，手心肉，为他积攒了巨额财富。
明义堂的服务对象不再是单纯的黑狩或白笛，更是涉及到较远处的话地和仙冰。明义堂的服务包括很多，大致可分为色情服务业，地下博彩业，擂台赌注，以及地区划分，其中地区划分可以与擂台赌注挂等号，这二者往往共同出现，擂台赌注的对象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地盘为主，偶尔也会以一至三级干部作为赌注。
司朗的目的很简单，他只要胡光给他一个上擂台的机会，凭借这点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白梦救回，但这个过程充满了不稳定性，好的结果建立在司朗可以获胜的前提下，但在这个暴徒的乐园他并没有很高的把握。
两人混进明义后，沿着指示牌前进，路上遇到了不少搂着成熟少妇的花花公子，他们看起来光鲜亮丽，背后却沾染了不知多少无辜的鲜血，三大组织的盛宴是由多少小组织的骨血构成，来明义街头便可知晓。
路上有不少穿着正装，身材健硕的男子四处巡逻，遇到一些寻衅滋事的小团体，他们都是直接动手，半分情面不讲。这也是司朗最怕遇到的人之一，若是被逮到，免不了一阵麻烦，甚至是生命危险。
所幸有一些店铺并未开张，给了二人可乘之机，悄悄的披着黑夜的衣裳，快速的迈入光明的阶梯，在充满色欲之风的拂照下，明义堂的大门缓缓敞开，在这里不需要身份证明，踏进这里一步就是走向地狱与天堂的岔路口，如何抉择，全凭君意。
左右两旁站立着数十位敞着上身，肌肉精实，神情肃穆的成年男子，他们队伍整齐，具有一股协调的美感，在配合着墙上的古代壁画，让人有种迷失于历史裂缝中的神奇感受，仿佛这里不是岩泽的明义堂，更像是古希腊的巴特农神庙，十二位守护女神的圣斗士巍然矗立。
阿木带着一丝敬畏的看着他们，眼里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渴望，司朗看在眼里，有一点惊讶，他没想到阿木会对这些守卫感兴趣，而且不是一般的感兴趣。
天花板刻画着福斯林教中有名的一篇言文，是蒙卡吉藏写下的创世纪中最震撼的——大天血祭。赤裸的大天背靠世界原核，面前站着三百一十五位长相各异的奇形怪种，他们嘴角流涎，眼神贪婪的直视着大天的肉躯，脚下的大地开始颤抖，仿佛在为大天哭诉着不甘。
大天最后亲吻了世界原核，向着里面第一位人类始祖做了最后道别，身躯化为漫天血雨浇散了笼罩世界的阴霾，那些丑陋的怪种一接触到血雨便发出如鬼般的恶嚎，最终化为大地的养分，孕育了人类的第一位始祖——拓亚。
阿木与司朗都对着大天的雕像鞠躬，这无关信仰，只是最基本的礼仪。
明义堂的经理站在下注室的门前，微笑的直视着司朗，间接无视了一旁的阿木，语气平静但充满压迫的说道：
“地狱在左，天堂在右，欢迎来到命运的十字路口，先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