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着火了
“臣告退！”
石亨装模作样的大喊了一声，抬脚就走。
刚到乾清宫的门前，却发现一只手掌死死按住了宫门。
“你这是干什么？”
朱祁镇紧紧盯着石亨的眼睛，未曾再退缩半步，“太后要对付我，我会把你直接供出去，你以为你现在还走得了吗？”
“现在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帮我对付了太后，咱们就都能咸鱼翻身！”
石亨一听这话，面色骤变。
“你敢威胁我？！”
石亨的猛地上前数步，拎起朱祁镇的衣领，几乎是歇斯底里般低吼：“不是我带你进宫，你早就因为临阵脱逃悬尸辕门了！”
“是我让你在临死前过了几天皇帝日子，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还想拉我下水吗？”
“你真以为我是傻子，会跟着你去干这种蠢事！”
石亨与朱祁镇四目相对，胸口急速起伏，眼神充满怒火。
朱祁镇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如同一条死鱼，就这样被石亨抓在手里，眼中没有任何波澜，但每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子，直插进石亨的内心。
“与逃兵合谋假冒皇帝，谋取护驾天功，这个罪名比王振只高不低。”
说着，朱祁镇从石亨的手中挣脱，走回到御座旁负手而立，微微转身，脸上竟带着笑容：“回去以后，只管好吃好喝，毕竟没几天了。”
“至于朕嘛……”
“朕突然觉得，能再当几天皇帝挺好。”
“你现在可以走，朕不拦着。”
石亨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几乎完全变了个人的逃兵，瞬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松开手，猛烈的后退几步，咬牙切齿的道：
“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石亨从未想到，自己能有这么一天。
一个在半月前尚能肆意宰杀的逃兵，如今也敢威胁他了。
朱祁镇的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让人不寒而栗。
“朕给你透个底，于谦要重建三大营，早晚会把各地勤王军队都归入京营统管，到时候掌握了三大营的兵权，就是掌握了整个京城的兵权。”
“原本那个皇帝，在离京前，曾让驸马都尉焦敬掌管神机营，你现在有护驾天功在身，加上朕的帮助，谋个神机营的差事不难。”
石亨一愣，这倒是和他的想法差不多。
如果真能进入神机营，兵权在手，还怕一个孙若微吗？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朱祁镇哈哈大笑一声，坐回到御座上。
“你忘了，朕现在是皇帝。”
“那天你问过朕一句话，无名小卒还是干一番大事，朕现在也要问你同样的一句话。”
“你怎么选？”
石亨看着完全认不出来是半月前那个逃兵的朱祁镇，心中如波涛般翻涌，攥紧拳头，猛地起身：“你都不怕，老子怕什么？”
“遗臭万年不也是青史留名？”
“妈的！”
“干了！”
......
深夜，乾清宫外。
宫门紧闭，宫外两侧甬道上，一队被安排寸步不离守护此处的锦衣卫亲军按刀而立，腰间的佩刀在月光映衬下寒光闪闪。
为首的北镇抚司都督同知门达，整个夜里都是精神抖擞，没有半点疲惫的神情，眼神更是如鹰隼般敏锐，不断环视周遭，丝毫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动静。
宫内漆黑一片，只有宣德炉在不断散发着熏香袅袅，朱祁镇安静地卧在龙床上，面容平静，呼吸均匀，显然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突然间，宫外一片火光，喧闹四起。
“带人去看看！”
门达目光警惕，朝其他人吩咐道。
没过多久，一名前去查探情况的锦衣卫总旗从乾清门外小跑着回来。
“金亭子失火了，宫人正在打水救火。”
“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金亭子？”门达嘀咕一句，
这名都督同知是马顺安排在乾清宫外的心腹，也是在朝上力保下来所谓王振的“同党”之一。
他心里明白，如果没有当今皇帝的保护，他们这帮人现在就已经去见阎王了，所以保护王驾，是他们现在的头等大事，救火这种事不归他们管。
他环视在场一众锦衣卫道：“所有亲军严阵以待，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离职守半步，就算是烧到了眉毛上，也不能动半步！”
“是！”锦衣卫们纷纷点头。
锦衣卫们看着火光冲天的乾清门外，没有动弹半步。
但这场大火很奇怪，竟然足足烧了半个多时辰，乾清门外的宫人们跑来跑去，水桶都不知道提了多少，但依旧火光冲天，就是扑不灭。
锦衣卫们眼中跳跃着火光，闻着鼻尖上萦绕来的焦枯味道，说不心急那是假的，但所有人都是淡漠的注视着仅有一院一门之隔的火灾现场。
就在这时，乾清宫的右侧也突然燃起大火，一股浓烟腾空而起，两条火龙开始疯狂的肆虐，大有冲向乾清宫的势头。
门达微微凝眸，将手按在了佩刀上，按这个势头，过不了多久，烧焦的味道甚至能穿过宫墙，传到皇帝正在熟睡的乾清宫内。
影响皇帝休息，他们这帮护驾的亲军都是死罪。
“妈的！”
“这场大火是人为的，有鼠辈作乱！”
门达抽出佩刀，终于明白过来，厉声下令：“立刻派人去北镇抚司禀报指挥使，从北镇抚司调人，给我把乾清宫附近围起来，不要让任何人走脱！”
乾清宫外有多少年没着过火了，偏偏是皇帝保下了马顺后没几天就有了这样一场诡异的大火，而且怎么都扑不灭。
明眼人都明白，这火是冲着谁来的。
“门都督，宫外的大火收束不住了，我们人手不足，你们锦衣卫这么多人，就干看着火势做大吗？”
那女官看了看周围愈发旺盛的火势，说道：“要是大火蔓延到乾清宫，你们这些护驾的亲军，只怕也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望着前来报信的一名宫女，门达的脸上写满了冷嘲热讽。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转头吩咐道：“你们都听见了，一部分留在乾清宫护驾，一部分去搜索周边，再分出几个人去乾清门救火。”
锦衣卫们应声而动，分成了三股人马。
门达则是依旧寸步不离的守在乾清宫门外，没有任何动作。
他站了一会，发现宫女还留在这里，诧异的道：“你还不去救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