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就是个疯子
“醒了就别装睡，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牧天行的声音，在空旷的昏暗环境里格外另类。
想象不到在这满是炼尸的帝陵内，有人会打着哈欠慢条斯理地说话。
沈浪坐起身来。
身旁是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牧天行，他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薅来的枯草。
牧天行的另一边同样躺着一个女修，看年纪十七八岁，正是花样年华。
可惜已经死了。
沈浪在识海中的星图上确认了几次，不会有错。
“好看吧？”
牧天行朝旁边点了点下巴，介绍道，“玉衡峰的小师妹。”
沈浪敏锐地捕捉到了牧天行语气中的悲伤，尽管那藏得极深。
“她叫什么名字？”
“死人一个，不配留名。”
沈浪一怔，完全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生硬地回答。
“喂，你的感知力是不是很强？”
沈浪皱眉：“我不叫喂。”
牧天行耸肩道：“炼体境八重天，精、气、神三境都还没开始修，竟能在我出现的瞬间就察觉到了。”
“你说，你该不会是先天感知圣体吧？”
沈浪不答，他不知道对方把自己打晕带到这里来是想干什么。
不过，他也不想知道。
现在的他，只知道帝陵内部无数炼尸正朝着他们赶来，四面八方，十面埋伏！
其中还有四个强大的尸傀，在星图内以黑色标示，都足以匹敌炼神境的修士。
毫无疑问，他们暴露了。
“你看起来很着急啊，喂。”
“想必你已经感知到了成百上千的炼尸正围过来。”
“真是让人嫉妒的天赋啊，怎么我就没有呢？”
“这里是五行转轮台，算是帝陵入口五大守护尸傀的老巢。”
“有活人抄了它们老窝，可不得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么？哈。”
牧天行自顾自说着，咬在嘴里的那颗枯草被他一节一节地嚼烂、咽下。
沈浪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确实是一处高台。
方圆三丈，则是整个高台的面积。
高台之外，是看不见底的深渊，漆黑一片，让人望而生畏。
距离高台十丈之外的光景，他的目力已经看不清晰，只能看到共有五架铁桥延伸出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
回到石台中央，沈浪居高临下，质问道。
牧天行耷拉着眼皮，笑道：“不干什么，报个仇而已。”
“我这个人有个臭毛病，有仇当场就报，不然睡不着。”
“你是炼神境，你报仇大可自己去。”沈浪沉声，“拉上我是几个意思？”
铁桥另一头隐隐传来了桀桀桀的声音，炼尸们来得好快。
牧天行坐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道：“给同门报仇，你不乐意？”
“我乐意你**！你就是个疯子！”
“师弟谬赞。”
牧天行伸手入怀，摸出了一张弯弓丢给沈浪，“几个大家伙是我的，剩下的杂鱼就交给你了。”
东向的铁索桥剧烈震动起来，发出铛铛铛的声响。
一具浑身包裹在烈焰之中的尸傀，朝着转轮台奔袭而来。
火行守护傀，来得最快。
其后跟着一大批成熟尸傀，皆有炼体九重的战力水平。
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沈浪拨弄了两下弓弦，发出嗡嗡声。
但有弓无箭，他朝着已经冲向火行守护傀的牧天行叫喊道：
“我不会用！”
“拉弦射就完事了。”
牧天行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沈浪弯弓，使劲拉弦，炼体八重天的境界，已经将他的躯体打磨得足够强悍。
弓弦拉满，有如圆月。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将长弓对准那火行守护傀后面的“尸子尸孙”。
铮！
收指松弦。
那看上去比尾指还细的弓弦，倏然射出，发出尖厉的破风声。
一时之间，仿佛有几十支无形的箭羽攒射，打在那些皮糙肉厚的尸傀身上。
没有绚烂的爆炸声。
也没有华丽的光影效果。
但，凡是奔行在射程之内的尸傀，身上全都千疮百孔，被打成了筛子。
更有一些游走在高台和铁桥边缘的尸傀，被射穿不说，还被打落高台，落入了深渊之中。
“这……这么猛？”
沈浪万没想到，他这一击竟解决了十几头成熟的炼尸。
握紧手中弯弓，看着手柄处古朴的“落日”二字，他突然间觉得这牧天行将自己拐来，并不是让自己一起送死。
这家伙，是真打算干掉守护傀？
而且还是干掉四头？！
他妈的真是个疯子！
铛铛铛……
更多的成熟尸傀涌上铁桥。
沈浪掐掉了脑子里那些多余的想法，弯弓就射。
唰唰唰。
弓弦震颤，百鬼退却！
手持落日弓的沈浪，竟真的凭借一己之力，将五座铁桥守得密不透风。
没有放过一头尸傀踏上高台。
再看牧天行，全程把那头火行守护傀压着打，还明显留有余力。
看来这些经过五行炼尸炼制过的尸傀，虽然有些灵智，但着实不多。
“还有三头守护傀马上就到。”
沈浪又一波张弓空弦，将身后的尸傀射退，而后高声提醒道，“现在走还来得及！”
“走？”
牧天行大声笑道，“喝不尽杯中酒，杀不尽仇人头，我走哪儿去？”
说话声中，掌风更甚，将火行守护傀逼到高台边缘，“这一掌，送你去见我的小师妹。”
轰！
立掌如玉，闪电递出。
九天玄玉手！
“桀桀桀。”
火行守护傀机械化地扭动着脑袋，低头看着被完全洞穿的胸膛，发出了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的声音。
与此同时，它周身燃烧的火焰开始熄灭，那是它失去活性的标志。
“帝陵守护傀，不过如此。”
牧天行抽回手臂，转身冲沈浪挑眉，简直嘚瑟得不行。
可就在这时，那浑身火焰全部熄灭的守护傀，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后面抱住牧天行，然后一头栽下高台。
变故来得太快。
就连牧天行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
沈浪暗叫不好，迅速来到高台边缘，哪里还能看到半个人影。
“牧天行！”
喊声回荡在这片空间之中，但并没有任何回应。
铛！
铁桥的另一头，响起了巨大的声响。
剩下三头守护傀，几乎同时赶到。
浑身冰晶包裹的水行、枯藤缠绕的木行、赤色晃眼的金行……
每一头，都有着炼神境的战力水平。
“牧天行我干你大爷！”
沈浪破口大骂，一边用力张弓，一边朝最近的铁桥退去。
可是，用来射杀普通尸傀无往不利的落日弓，打在守护傀的身上，却仅仅只能留下一个个白点。
甚至连阻击减缓一下它们前进的速度都不行。
铛铛铛，炼神境的守护傀动作极快。
沈浪看着那飞扑而至的三头守护傀，心里犹豫，思考着跳下深渊和殊死一战相比，谁的存活几率更大……
跳吧……
电光火石，不容多想，他拿定主意，就欲纵身一跃。
可突然，身下一双土黄色的手从高台地面伸出，抓紧他的脚踝，让他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