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启皇帝死了？
赵羽飞掏出手机，急促点划几下，调出图库里的一张图，然后抓着手机，几乎怼到对方脸上。
暗哨看到赵羽飞手机屏幕后，惊讶地张大了嘴，铜哨从嘴里掉了下去，挂在脖子上左右晃荡。
“还不跪下！”赵羽飞再次喝道。
暗哨噗通一声，对着赵羽飞跪了下去：“大，大，大人……卑职……不知道，不知道……”
“好了，不知者不罪。你可以走了，这里的防务，暂时由我来管。”
“是，是，遵命大人！”
“转身，跑步行进，走！”
“是，是！”
暗哨站起身，连滚带爬的跑开了。
看着暗哨跑远的背影，一阵风吹过，遍体生寒，这才发现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两腿发软，几近虚脱，不由自主地靠在枣红马的马身。
死死抓着手机。
刚才就是手机屏幕上的这张图片，救了自己的命。
也将要救下天启皇帝的命，还有未来千千万万人的命。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御赐金牌”的图片。
前世刷工艺品淘宝店时，随手存下来的。
充满整块手机屏幕的，是一块五爪金龙盘旋围绕的“金牌”。
盘龙狰狞惟妙惟肖，龙头下是阳文凸起的四个金字：【如朕亲临】。
在明代人看来，这块“金牌”精美到极点，几十根龙须都清晰可辨，只可能出自皇宫内府的绝顶高手金匠，绝对代表皇帝本人的意志。
无论如何想不到，这其实是一幅“画”。
手指划过，“金牌”缩回了图库中。
必须藏起来。
“如朕亲临”？这是矫诏，要砍头的！
~~
天色瞬间暗了下来，并刮起了一阵狂风，吹得浑身冷汗的赵羽飞遍体生凉。
林荫道上的浮尘漫天飞扬，太液池边垂柳的柳梢噼啪作响地抖个不停。
好大的风！
赵羽飞被风沙迷了眼睛，进了一嘴的沙子，他赶紧牵马靠向湖边。
突如起来的狂风让他明白，天启皇帝随时可能像史书中记载的那样，被吹落水中！
“救驾！”
“快来人啊！”
“陛下！快救陛下！”
骤然间一个个公鸭嗓子扯直叫唤的声音从湖面上传来，赵羽飞拨开林荫道旁被怪风吹得噼啪作响的杨柳枝。
湖面上那艘雕梁画栋的花舫被狂风吹得缓缓打转，花舫上几个身着宫袍的人，正举手跺脚地高喊，还有人手忙脚乱地拿着竹竿朝船边水面探去。
花舫边，几个落水之人正在拼命挣扎，其中一人身上的金色龙袍，阳光照射下分外显眼。
能不能抱住天启皇帝这条大腿，就在今天！
飞快地取出长绳，一头捆在腰上，另一头拴到枣红马的马鞍上，深吸一口气，跳进了水中！
五月下午的湖水一点也不冷，但这该死的飞鱼服吃饱了水，游起来真是费劲---白瞎了“飞鱼服”这个名字！
赵羽飞使出了全部力气，手脚并用，朝着落水的天启皇帝游去……
天启皇帝已经半昏迷，胳膊四处乱抓，试图抓到救命稻草。
船上的太监们急得跳脚，胡乱伸出竹竿试图援救，却毫无用处。
天启皇帝缓慢地向湖底沉去……
距离五丈、四丈、三丈……好！
终于游到了皇帝身边！
天启皇帝已经沉到了水面下，赵羽飞看到了水下的穿着龙袍的皇帝，脸朝湖底，一动不动。
旁边几尺的地方，还有两个同样溺水昏迷的小太监，三个人都正在朝着湖底沉去。
一个猛子扎下去——抓住了皇帝的手。
对不起了，我只能先救天启皇帝。
众生平等——但皇帝更平等……
濒死的天启皇帝凭着求生本能，死死抓住了赵羽飞。
接着赵羽飞转身举起另一条胳膊，对着岸边的枣红马拼命挥手。
枣红马得到主人信号，立即在林荫道上小跑起来。
赵羽飞只觉腰间绳索上一股大力传来，拽得他在水中劈波斩浪，急速向岸边靠近，水下的天启皇帝死死抓住赵羽飞的手腕，溺水之人的力气大得异乎寻常！
转眼之间，两人都被枣红马拖到岸边，赵羽飞连滚带爬地上了岸，喘如老狗。
边喘气边看向天启皇帝。
不到二十岁的样子，瘦削的脸稚气未脱，两眼紧闭脸色青白，只有身上穿的龙袍，让赵羽飞千真万确地知道，他就是天启皇帝。
赵羽飞地看着面前他救下来的皇帝。
自幼钻研了十几年明史，木匠皇帝朱由校，似乎早就无比熟悉，但是面对刚刚亲手从湖水中捞出来的落水皇帝，赵羽飞心底不由得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这是活生生的朱由校啊……
活生生？
不对！赶紧救人！
救治溺水者的常规操作的当然是人工呼吸——还是算了，真心下不去嘴！
先胸外按压，真不行了再人工呼吸！
赵羽飞一翻身，跨骑到天启皇帝腰上，双手叠在一起，大力上下按压着皇帝的胸口，希望能压出肺部的积水。
拼命按压天启皇帝的胸口，赵羽飞心里在大喊：“朱由校，你不能死！朱由校，你快醒过来，快醒过来啊！我赵羽飞的荣华富贵——还有大明万千百姓的性命，都要靠你啊！”
~~
西苑外墙。
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看到面前走来一个小旗，一脸失魂落魄。
许显纯恰好认识这个小旗。
“你不是应该在丙辰区域暗中警戒的吗，怎敢擅离职守？”
小旗脸色苍白：“许……许大人？是皇上口谕，让……让我离开的，御赐金牌……”
御赐金牌？
许显纯的心提了起来，急步走过去一把抓起小旗的衣领拎了起来：“说，怎么回事！”
刚听了几句，许显纯的脸就变白了。
刻着“如朕亲临”的御赐金牌？
除了戏文里，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
猛抬头看向西苑……皇上和九千岁都在里边！
许显纯骤然变色，毛骨悚然！
有人矫诏混进了西苑！
许显纯一把扯过小旗胸口的报警铜哨，鼓足腮帮子用尽力气吹响。
凄厉的铜哨声呜呜地响了起来，三长两短。
整个西苑，埋伏在草丛中、假山后的锦衣卫们，听到了铜哨声，也纷纷拿出自己的哨子吹了起来。
一时间，报警哨声到处呜呜大作，仿佛响彻天地之间。
哨声全都是三长两短。
有人闯入西苑，丙辰区！
~~
“救驾！”
“丙辰区！”
“快去保护陛下！”
“有刺客混进来了，当心！”
喧闹声、金属撞击声、纷乱的脚步声骤然而起！
骑在天启皇帝腰上的赵羽飞，猛地停住了按压。
暴露了！有人知道自己混了进来！
低头看向正在全力救治的天启皇帝。
天启皇帝还是脸色灰白双眼紧闭，伸手探到皇帝鼻子下，没丝毫呼吸。
皇帝……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