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站起来，不要跪
吴天良哭丧着脸道：“郑大人，姓赵的小子，他打的不是我的屁股，他打的是您老的脸呀！”
“咱们马前千户所，上上下下的，一千多号老少爷们，谁不知道我是您郑百户罩着的？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姓赵的这么打我，那就是分明不把您老人家放在眼里啊！”
吴天良被赵羽飞胖揍了一顿之后，是越想越气，这口气他无论如何咽不下，找到靠山郑百户，想借郑百户的力量除掉赵羽飞。
因此吴天良下了血本，请郑百户来豪华的燕好楼大吃大喝一番，还叫了两个粉头陪酒。
看着郑百富仰脖子喝了一杯酒，吴天良心疼得不行，就这一杯女儿红，差不多要二钱银子，再看郑百户又伸筷子夹了一块肥肉送到嘴里，感觉跟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差不多了。
可是吴天良心疼归心疼，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无论如何，他都要整死赵羽飞！
郑百户懒洋洋看了一眼吴天良，道：“你不是说那姓赵的小子体格瘦弱，更是个三锤子打不出个闷屁的性子么，怎么把你揍得这么惨？”
吴天良捂着脸上的伤，哭丧着脸道：“他是偷袭，我没想到他真的动手！郑百户，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郑百户不耐烦的一挥手道：“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个生瓜蛋子嘛。等一下吃饱喝足了，你带着我去军户营，问他个殴打上官之罪，他要是识相的话，乖乖地跪下认栽，不识相的话，嘿，那就有他好果子吃了！”
“到时候你在一旁，敲敲边鼓，最好能激得姓赵的小子动手，那就是殴打朝廷命官，我便是反手杀了他，那也是理直气壮！”
吴天良忍着脸上的疼，挤出笑容道：“那是最好，一定要弄死他！他大哥是个瘸子，断了条腿的废人，剩下孤女寡母那还不是随便咱们揉捏？”
“我想好了，姓赵的侄女虽然岁数小，却是个美人胚子，卖到扬州去，再把他嫂子也卖到勾栏里——卖的钱我一文不要，全孝敬您老人家！”吴天良咬牙切齿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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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户营，赵家。
小院院门咯吱一声打开，婷婷急忙跑过去，欢呼道：“叔叔？”
走进来一个人，婷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来人不是赵羽飞，而是同村的邻居老刘。
赵忠孝见来人是老刘，赶忙放下手里的草鞋，费力的站起身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上去迎接，吩咐他妻子道：“快，快给老刘叔倒碗水。”
赵刘氏也立即从纺车旁起身，取出两只粗瓷大碗，要给老刘倒水。
老刘摆了摆手道：“不渴，不用喝水了……”
赵忠孝夫妻俩惶恐地看看老刘，又彼此对视一眼，两人眼睛里尽是不安和焦虑。
婷婷抬头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最后担心的目光落到了老刘头身上。
老刘为难地搓搓手，吞吞吐吐道：“那个，我说句话就走……那个……欠我的银子什么时候能给啊？”
赵忠孝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去年女儿婷婷染了风寒，穷人家孩子命贱，想着熬一熬，也就熬过去了。没想到病情越来越重，小病拖成了大病，只能咬着牙借了老刘二两银子，请大夫抓药，这才保住了女儿的命。
好不容易女儿的命是保住了，可这二两银子的债却落下了，老刘算个厚道人，只要了三分利息，虽然只是三分利，也是一天天的慢慢变多，家里实在是没有钱还，现在已经累积到欠了老刘二两五钱银子了。
老刘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你家难，可是我也没办法。相中了一块水浇地，人家张嘴就要四两银子，好说歹说的，一文钱也少不了。这……我也是没办法了，手头实在紧。”
赵忠孝陪笑道：“老刘，你当时能借我们银子，救了婷婷的命，老赵家是感恩戴德，可是……我们家现在这个情况……哎！”
一旁婷婷可怜巴巴地看看债主老刘，又看看急得不行的老爹，眼圈发红的母亲，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忽然，她走到老刘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给老刘磕头：“刘爷爷，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也是没办法，可是我们家，我爸爸妈妈实在是太穷了，真的没有钱。我求您再宽限几个月，我以后每天都只吃一顿，只吃小半碗，然后我帮妈妈纺布，帮爸爸打草鞋，我，我拼了命，也会还欠刘爷爷的银子！”
“站起来，不要跪！”赵羽飞的声音响起。
婷婷只觉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仰头看去，只见叔叔赵羽飞身穿铁甲，浑身血迹斑斑，背着个大包袱。
婷婷吓了一跳！
不只是婷婷，大哥大嫂也吓了一跳。
没错，确实是小弟，但身穿冷锻甲，身上除了斑斑血迹还散发出一股凛冽杀气的小弟，他们可从来没见过！
刚才屋子里所有人都在想着那要人命的二两五钱银子债，没人注意到赵羽飞走进屋来。
老刘也吓了一大跳，半天才认出来，这不是那个平时不爱说话，三锤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赵家老二嘛，怎么穿上了甲，还带着血，这么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赵羽飞把背着的包袱放到地上，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随随便便地塞到老刘手里，道：“老刘叔，你去年借钱，救了我侄女儿婷婷的命，我们全家都很感激你。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这银子就拿去吧。嗯，多出来这一点，就当是我赵家的心意了。”
老刘低头看看手里那锭银子，足有五两！而且是十足的纹银，雪花丝细腻地一层层叠着，是成色最足的官银！
这是怎么回事？老刘头看着浑身浴血的赵羽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心头升起：“难道赵家这小子落草为寇，杀人越货了？不然哪来的大银子？”
赵羽飞的哥嫂显然也是这么想，两人同时惊呼：“小飞！”
赵羽飞猜到了他们的想法，笑道：“都别想错了。这是朝廷的赏银，我……从户部李主事那领来的。今天我还有咱们村的范坚、徐小力，三个人出去，路上遇到五个来犯的建奴白甲斥候，杀了他们，这银子是朝廷给的赏银”。
所有人都惊呆了！
五个建奴？还是白甲斥候？都是军户，很明白这是多么大的功劳。
赏银，官位，全都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