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中秋家宴和给点子(修)
临海镇商业街,说是商业街,其实右手边就是一条临着市场的居民楼,然后一层都改成了商铺,左手边是开放式的市场空间。
连点商业气息都没有,佘淮也不知道为啥要叫这名字。
并且,这些都是老式居民楼改出来的,历史比佘淮的年龄还大,简单形容就是又老又破,可能也因为这样,或许才有那么便宜的铺租。
可是,这里的生活必需品消费价格比羊城还高,也不知道是凭的啥?
先是把市场周边空着的店面都瞧了个遍,那些开着门的,他还装作一副老成的模样,背着个手跟人家房东老爷子、老太太聊几句,然后在铺面里转一圈,了解了解各项信息。
那胶原蛋白还挺多的脸,配上那老气横秋的语气,别说,还真把要出租的房东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临海镇,地处平江市、新宁市、恩城市三市交界,交通便利,来往人流不少,但青壮年的外流也是比较严重,所以商铺的房东几乎多数都是老人。
计划第一项就是调查商铺的各项情况,主要就三个点,一是租金和租期,二是用水用电方不方便,毕竟蔬果店最重要的活就是清洗和进行恒温保存,小乡镇,倒是贯彻国家要求的民水民电,虽挂着商业街的名头,但收费是按民水民电来收的,而且还是供电局和水务局直接收。
不像城市里的二手房东们口上说民水民电,收的却是商水商电,甚至还有超,水电两个单位就跟不存在似的,二房东们想咋样就咋样。
第三就是室内空间了,涉及到店面布置以及物品存储,备货存放区以及货架的摆放空间还是要考虑的。
足足跑了一个多小时,佘淮手上的本子是记得满满的,社会上,尤其是涉及生意上的事情,就没一个是简单的。
不管是商家还是房东,所有人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顾客兜里的钱,变成自己兜里的钱。
商业不是做慈善,只要有理有据,能用上一切手段,哪怕是多赚一毛钱,都要从消费者手里扯进兜里。
所以各方面信息了解清楚,是必须要做的,哪怕以佘维斌和许秋琴在临海镇的人情面子不会轻易被骗,可佘淮还是要方方面面都搞清楚。
现在没搞清,到时候赚到钱了,人家万一要翻脸,可是会一秒都不带犹豫的。
在商言商,人情?面子?值几个钱。
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以人情作为讹你的武器呢?
挑出三个满意的地,佘淮转身又去光顾了一遍,不过这会儿问的就不是前面的问题了,比如一开始问租一年的价,现在就是三年的,一下子拉长了两年租期,怎么地都要给个实惠价吧?
不过最后回家的时候,他本子上也就只剩下两家商铺的信息,原本有一家在街头拐角的,死活都没有降价,而且看佘淮诚心问,年轻的夫妻俩竟然还提了个逐年涨价的方案。
最后,佘淮只能把它给划出去了,毕竟街上空的店铺还不少,他可没心思为了多那么一丁点的优势而浪费口舌,就算租下,也肯定会在未来招致隐患。
果然,小地方还是老爷子、老太太们比较好说话,吹捧几句啥都可以聊。
市场调查完毕,买了点自己想要的东西,佘淮便欣然回家了,今晚,就看他能不能用三寸不烂之舌,加上难得的团聚时运说服自己父母了。
下午,因为要准备祭祀以及晚上的团圆宴,所以佘淮和许秋琴都没有下地,午觉起来后,两人便是开始烧水杀鸡宰鹅的,还要准备这准备那的,总之厨房里是相当的热闹,而在客厅,佘维斌的手机也是响个不停。
这个电话打进来,那个电话打出去,道节日祝贺的,约酒吃饭的,那更是一个络绎不绝。
虽然只是个种菜的,但佘维斌的人际网络可一点都不局限,临海的、平江的什么公司老板,街道公家人员,那是一个都没落下,该结交,能结交的都交上了。
也就是这两年感觉自己身体不大对劲,他才是停下了时时刻刻都抽烟约酒的老毛病,改成了多数都只在家里小酌一口。
但要戒掉,对于一个十几二十年的老烟枪、老酒鬼来说,那真要命的事,一点可能都没有。
前世他的身体健康快速恶化,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而佘淮想着家里尽快发生改变,也有出于这个原因,一来减少一些繁重的身体劳动也能缓缓老爸的身体,二来趁着这个改变,他也想着直接送父母去医院做个全身体检,然后该着手治疗的先治着先。
有些事情不挑明白,人总会一直装傻充愣,一个劲说不知道,结果混着混着,也就错过了最好的挽救时间。
佘维斌夫妻俩是近三十岁才有的佘淮,所以别看佘淮才17,可他老子已经快五十了,外表看起来是跟四十壮年差不多,可内里的情况还真不好说了。
那个年代出生的男人,虽然多数脾气都挺犟,可要是因为家庭、子女,也还是愿意去努力去改变的。
团圆宴除了佘淮一家三口,还有大伯一家六口,佘淮他大伯很早就因工地事故过去了,所以当家的是两个堂兄,此外还有三姐妹和大伯母,另外就是二伯一家和他奶奶,二伯一家倒是离佘淮他家不远,就在隔壁一百米都不到的距离。
而佘淮大伯一家则是在后面更远一些的竹林后。
二伯佘维庆,是个退伍兵,一家七口人,结过两次婚,有四女一儿,佘维斌是三兄弟当中最小的,但说话却是最有份量和拿主意最正的,所以中秋才会在他家齐聚一堂。
三兄弟中,只有佘维斌是完全专注于务农的,佘维庆则是半职工半务农,大伯一家能工作的,基本都是外出务工。
更年轻的基本还在上学读书,这会儿也都放了假,所以在各自家里办完正事后,便都来到佘淮家帮忙弄晚宴的菜单了,佘淮于是解放了出来。
按年龄,佘淮是佘家青少年年长那一辈中最年轻的,也是年轻那一辈中最年长的,上面有数个堂兄姐姐,下面还有数个堂弟堂妹。
农村的孩子基本都是放养,尤其是节假日,家里想找个人干活都找不着人影,好在知道和自己今晚吃的有关,也就都来帮忙了。
“劈啪啦~嘭!”
这鞭炮声一响,请什么仙啊神的先吃先喝,然后供桌摆一边,晚宴也就不远了。
团圆夜,晚宴菜单还挺丰盛的,南粤宴席必备的白切鸡、卤鹅、白灼青菜、清蒸鱼、蒜蓉粉丝、炒花菜、红烧五花肉、五指毛桃鸡汤.....
不到六点,大人一桌,小孩一桌,齐活了。
这过大节的,佘淮也没对自家老子要喝两盅持反对意见,此时天还亮着,一大家子人就在门口地坪上摆了两个桌子,然后分拨围坐一起。
家宴嘛,没有去酒店吃大席那么多规矩,大家都是边吃边聊,气氛热切融洽。
小孩这时候基本都成了透明人,大人们的话题除了围绕他们展开讨论与批判之外,还有的就是各自的工作和生活。
什么厂里效益不好啊,这一天天的也没啥盼头啥的,大伯母和二伯两夫妻都是在镇上的饲料厂上班,虽说是个妥妥的大厂子,但是对工人的福利以及其他方面却是不大好。
什么五险社保啥的都没有,一个月辛苦操劳,收入也就四千左右这样子,倒是比镇上餐厅洗碗的多那么千把块,可同样是累,佘维斌务农一个月的收成却是比他们都要多上不少,当然除去成本,其实也多不了啥。
这会儿几个大老爷们也是在讨论着要不要出来去做点小买卖啥的,只是聊着又开始担心他们是不是那块料,毕竟老佘家上数三代都是农民出身的。
佘淮也是在旁边扯起了耳朵听。
“你们啊,还没我乖孙有胆气,人淮淮在羊城边学习还能靠卖画挣个千把来块的,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儿还忧心赚不赚钱,怎么,你们想一上来就赚他个十百千万呐?”
老太太那是经历过抗击小日子、内讧、十年动乱到如今的,在旁边听了半宿那是一个不乐意了,怎么一个个还没干就退退缩缩的,于是说话也是相当的不客气。
而闻声,佘淮也是心中一凛,心道,来了!
佘老太太突然cue佘淮,这自然是孙奶俩提前招呼过的,不然谁无端端会把跟赚钱有关的话题往一个小孩身上扯呢。
这不佘老太太一开口,佘维斌的话就传过来了。
“前阵子没收我发过去的生活费,就是因为你赚到钱了?”
“昂,我周末都有到画室后面的文化广场去卖画,就在花坛边支个摊,给别人画一张五块钱,然后后面也有画被画室收藏了,也给了奖励,加起来有个千把多块,生活费刚好解决了”。
“哟!小淮不错嘛,都能自己赚生活费了,维斌,我就说你家小子有出息,我佘家第二个男丁大学生指定是妥了,加把劲,清北不敢说,重点大学我相信小淮指定是可以的,是不是?”
“谢谢二伯,我会努力的”。
这话题还是往学习上拐,佘淮也是很无奈,但总不能唱反调不是,也只好顺势回答,但好在,二伯的话还没说完。
“老三你看啊,小淮这么优秀,后面肯定是要上好大学的,这毕业了也肯定是去大城市发展吧,后面要结婚生小孩的,肯定也是往大城市走,咱种过的这几亩地已经是看到头了,总不会希望后面儿孙还回来继续种地吧?”
“种地也没啥不好的,咱共和国不也是农民拼搏起来的嘛!”
“那你看看有几个农民是站到了高台上,你也是农民,你享受到发展的福利了嘛?”
二伯虽然也没读多少书,但进过部队好些年,还研究过地理风水,那讲话还是一套套的,直接把佘维斌给说得无话可说。
父辈的努力,其实也是希望子女后辈能够有一个更好的将来,佘家不是没有过换赛道的机会,只是一直都在犹犹豫豫,然后机会就溜走了。
曾经佘维斌也是在佘淮更小的时候,想过在临海镇买块地皮搞点其他活计,当初在地方有关系,五六年前要价只有几万块,钱完全是能拿得出来,只是一直没点头,后面也就错过了。
而那块地皮,如今便盖了临海镇的新市场,它的旁边还开了个大型商超,用日进千金来形容都少了,就市场的摊位费,许秋琴一年都得交五六百块。
“可咱就一农民,能干啥嘛?”
似乎是被佘维庆说动了,佘维斌终于是问起了能干啥。
“开个蔬菜水果店啊!咱自家就是种菜的,还是各个菜贩的供货商,开店的蔬菜货源自己就能搞定,还不用像摆摊那样卖低价,再说水果多贵啊,街上以前只有三五个水果摊,现在都一堆堆了,开个店两种货物放一块,价格弄得合适一些,不愁没人买嘛!”
似是无意,又似是故意,佘淮这话插得极为巧妙,而且还说得有理有据的,毕竟这些话,他们这些当家长的也常说,就连卖猪肉,几叔侄此前都有合计过,但就是没动而已。
一时间,地坪上的谈话声为之一滞。
许秋琴的第一反应就是佘淮今晚好像话多了。
而两个当家大家长却是低头沉思了起来,佘淮的话算是说到了心坎上,只不过不是什么多新颖的答案罢了。
什么小超市、肉铺、大排档,其实大人们前面都有讨论过,但无一例外,都是因为种地而一再搁置。
蔬果店,虽说可以自家供货,可弊端也很明显,就和上面的一样。
看店要人,种地也要人,没人种哪来的货?
只是比起其他的行当,蔬果店又有着其他行类没有的优势。
那就是几兄弟都是农民出身,认识的其他农村种植户也多,就算偶尔种一下自家的地,也能有稳定的货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