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空空如也
听到王卓在说“所行”时，故意把音量提高了些，北静王不由得耳根发烫，略加思索后，故作谦逊道：“贾恩侯，这位是？”
不等贾赦回答，王卓笑道：“草民王卓，王爷的王，卓爷的卓。”
“大胆，竟敢自称王爷，来人啊，给我拿下！”北静王的长府官大声呵斥道。
北静王微微一笑，抬手制止道：“休得无礼，王卓只是打趣而已。”
王卓听北静王直呼他的名字敲打他，亦微微一笑：“北静王果然宽厚爱人，草民刚才若有冒犯，还请恕罪。”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嘴上如此说，话里话外都没有恕罪的意思。
心想：“这家伙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上来就敢挑战王爷的权威。”
北静王没有正面回答王卓的话，而是转头看向贾赦，仍是谦逊道：
“贾恩侯，还不赶紧请你这得意的外甥女婿进屋上座，若再晚一些，恐怕他又得拿话抢白我了。”
贾赦唬得心惊肉跳，连忙点头称是，说毕，便领着王卓走进荣禧堂。
袁之孝、戎陌紧随其后。
两人刚要迈进荣禧堂，不料却被北静王的长府官伸手拦住道：“下人和狗不得入内！”
“你他X说谁是狗！”说话间，只见袁之孝右手紧紧掐住长府官的脖子，纵使身材瘦小，照样将长府官轻松举在空中。
众人见状，大吃一惊，心想：“王卓这不仅是在挑战北静王的权威，还在打北静王的脸。”
正想看王卓如何收场，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转过身，见长府官双脚乱蹬，脸红脖子粗时，方才慢悠悠地开口：“休得无礼！”
说着，又拿眼看向北静王。
北静王感受到王卓的目光，亦面带微笑迎着目光朝他看来，见袁之孝已把长府官放下，方才对长府官道：
“再这般无礼，休怪我不顾主仆恩情！”
话里柔中带刚，明理人都能听得出这是在对王卓旁敲侧击。
坐在院里嗑瓜子的冯紫英，见王卓在北静王面前还敢如此嚣张，心里暗骂道：
“狗日的，不要以为做了忠顺王的鹰犬就奈你不何，小爷日后一定要挑了你的手筋、脚筋，让你软趴趴爬一生！”
………
大观楼。
贾母并一应女眷纷纷落座，见黛玉迟迟不来，忽问身边刚从前面来的婆子道：“可曾在荣禧堂瞧见王卓？”
婆子回道：“方才我打荣禧堂过，听闻大老爷说王卓来了，正命琏二爷去给院里加张桌子。”
听到王卓来了，贾母先是一喜，而后听到在院里加张桌子，脸上的笑容立马收束起来：“去，去给大老爷传话，务必要把王卓安排在荣禧堂内。”
“倘若他推三阻四，你就与他说，若今日不给王卓安排在荣禧堂内，我老婆子就顾不得礼数，亲自过去安排！”
那婆子应声去后，凤姐见贾母余怒未消，连忙宽慰道：
“老祖宗，你可放宽心些，待会儿林丫头来了，见你还生着气，以她的性儿，必疑你是在生她的气，这可不大好了。”
说罢，又道：“倘若前面不给林妹夫安排好，不劳老祖宗的驾，我凤丫头就过去疯他一回，不能让林妹妹、林妹夫寒了心。”
贾母听了，方才收起怒容。
而后王夫人、邢夫人并薛姨妈又说了不少好话，才让贾母笑逐颜开，重新与一干人等乐呵起来。
众人说笑了一会儿，贾母见黛玉还未前来，便着鸳鸯前去看看。
鸳鸯刚走，就见那婆子急急忙忙跑过来道：“老太太，大老爷已经把王卓安排在荣禧堂内了。”
闻言，贾母心里松了口气道：“你一路上可否瞧见过林姑娘？”
“不曾瞧见。”那婆子摇了摇头。
贾母心里一沉，知道黛玉以后都不会来了，不由得黯然神伤。
凤姐见状，急忙拿话宽慰道：“想必林丫头病还未痊愈，不宜走动，改日得空，我看看他去。”
一旁的探春闻言，道：“林姐姐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吗，我们结伴去闹闹，岂不是更好。”
众人一听，甚是欢喜，连忙商量着要如何给黛玉惊喜。
一旁的贾母只是听着，表面含笑，心里却惆怅不已：“不知林丫头还肯不肯见我这把老骨头。”
………
荣禧堂。
堂内置有四桌，王卓、袁之孝并戎陌被安排在进门左手第一桌。
三人独坐一桌。
迫于北静王的压力，贾政、贾赦都不敢安排其余宾客与王卓同坐一桌。
王卓也乐得清闲，掏出闲书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一旁的袁之孝，一面喝茶一面愤怒不已。
只因堂内、堂外，每一桌都热闹非凡，唯独自己这一桌冷冷清清，连一个过来打招呼的人都没有。
“老大何曾受过这种冷落！”
袁之孝越想，越替王卓打抱不平。
但见王卓一脸平静，自顾自地看书，完全不受周围人的影响，又不得不咽下这口气，继续喝茶。
“难怪老大要带本书，原来他早就预料到这些狗官会故意冷落他，早知道，我也应该带本书……”
堂内、堂外的人看到王卓在看书，都三三两两贴着脸取笑，笑他挂羊头卖狗肉，表面平静心里愤怒。
人群中，并非所有人都不想与王卓打招呼。
还有一些中立的官员也应邀前来参加宝玉和宝钗的婚礼，他们有些，之前和王卓打过交道，见面打招呼是很正常的事。
更何况现在言传他背靠忠顺王，见了面更应该前来打个招呼。
但碍于北静王在此，又因来参加婚礼的人大多是太上皇派系，所以只能装聋作瞎，当没有看见王卓。
唯一例外的是贾琏，只要一得空，就来王卓身边转一转，问要不要添茶。
纵使贾赦三番五次拿眼瞪他，他也权当没看见。
待到晌午时分，在一片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后，婚宴正式开席。
荣国府并宁国府的下人，一起端着各色菜肴上桌。
六个丫鬟率先进入荣禧堂内，两两一组，从右往左同时上菜。
待六人上完菜，院内的丫鬟方才上菜，动作整齐划一，尽显宁荣二府治人有方。
而后，堂内、堂外便响起宾客们互相礼让的声音：“吃…吃…吃……”
当一双双象牙筷子碰撞着餐盘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音时，王卓面前，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