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倭里倭气
翌日。
晨光撕开云层，撒向军营。
练兵场上，一阵阵兵器碰撞声响起，像是在练兵。
营帐中，人高马大、脸型方正、标准国字脸的章合正在吃早饭。
早饭很丰盛，不像是卫所的伙食，更像是高档酒楼的饭菜。
这时，一把总着急忙慌走进营帐：“指挥使，王卓来了！”
章合头也不抬，继续品尝着眼前的美味：“他一个白身，来便来了，有什么好大呼小叫的。”
“让他在外面候着，本指挥使要吃早饭。”
话音刚落，就见营帐被人掀开。
章合抬头看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厌恶至极的王卓，在他身边，除了之前见过的两个随从外，还有两个女子。
章合看了一眼，没有招呼，不屑地低下头，继续吃饭。
王卓走上前，一把拉过旁边的椅子，在他对面坐下：“章指挥，不待见我可以，不待见银票就说不过去了。”
说着，拿出一张十万两的银票放在章合面前。
章合看到银票，愣了一下，然后，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吧，找我什么事？”
王卓道：“昨日黄昏，我路过活墓崖，被一群山匪伏击，侥幸捡回一条命。”
“章指挥，你是知道我这人的，杀我者，倘若我不死，他必死无疑。”
“我见他人多势众，而我的人又远在济南府，短时间过不来，我想着，你的卫所离活墓崖最近，便来找你借1000人。”
“这十万两是报酬。”
“倘若事成，王某会再奉上十万两，以表酬谢。”
国字脸章合看着眼前的十万两银票，顿了顿：
“借你人倒是可以，但我只能借你一天，不管成事与否，你都得把人给我带回来。”
“倘若这次行动出现伤亡，该怎么补偿得由你来负责。”
“至于事成之后的十万两，大可不必。”
“活墓崖山匪猖獗，剿灭山匪，也算是卫所的一部分责任。”
王卓笑道：“章指挥果然深明大义，在下佩服，不过，王某还有一事相求。”
章合深知王卓诡计多端，谨慎道：“讲。”
王卓道：“章指挥，土匪实力不可小觑，王某想请章指挥召集军中所有士卒供王某挑选，不知章指挥意下如何？”
说着，目不转睛地看着章合。
章合不动声色，放下筷子道：“理应如此，倘若卓公子没有必胜的把握，本指挥可以多借一些人与你。”
“至于钱嘛，我也不与你多要。”
王卓笑道：“多谢章指挥支持，不过区区山匪，一千精兵足矣。”
随后，章合对那把总使了个眼色：“去，去练兵场，召集所有人集合，一个也不能少！”
那把总应声去了，离开营帐时，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抹嘲笑。
待所有士卒集合完毕，王卓随章合来到练兵场高台就坐。
高台上只有两张椅子，所以，昭阳公主只能站在王卓身边，当个女侍卫，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但看到台下五十个方阵，每个方阵人员齐备，合拢的数字正是每个卫所的标准人数10000人。
心里的那点不舒服，瞬间被沉思取代：
“难道搞错了，伏击者不是这卫所的人？”
“可那传话的把总，一看就有问题……”
正思量，耳边忽然传来王卓的声音：“章指挥，咱们卫所一共有多少弓箭手？”
章合脱口而出：“按照规制，满额一千二百人。”
“哦。”王卓点了点头，“昨日我在活墓崖被山匪伏击，山匪也都是弓箭手，我看那数量，差不多也是这个数。”
闻言，章合一脸肃穆，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卓立马赔笑：“章指挥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既然山匪用弓箭手伏击我，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用弓箭手去回击他。”
章合甩了甩衣袖，一脸不悦：“以后说话说清楚，别大喘气，既然你要1000人，我便让人挑1000精锐与你。”
说着，就把刚才那把总招了过来。
王卓笑道：“都指挥，王某用人有个习惯，喜欢用有眼缘的人，还望都指挥给我所有弓箭手的花名册，我自己来选。”
闻言，章合脸上闪过一抹诧异，而后，又迅速恢复平静，命那把总将弓箭手的花名册拿来。
不久，那把总就拿来弓箭手的花名册，并递给了王卓。
王卓接过花名册，顺势递给了昭阳公主：“点名，打乱顺序点，我要看看每个弓箭手的反应和精神面貌。”
说着，又拿眼看着章合，笑道，“章指挥，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你可别笑话我。”
章合眼里闪过一丝惶恐，而后又迅速恢复如常：“我既答应让你选人，怎么选，是你的自由。”
说完，见王卓不再看他，赶紧给高台下，那把总使了个眼色。
把总心领神会，立即去调六个方阵的弓箭手。
高台上，王卓举着花名册已经有了一会儿，昭阳公主始终没接。
“咳！”王卓假意咳嗽了一声，“拿着，等会儿点名，打乱顺序点。”
昭阳公主犹豫了一会儿，方才接过花名册：王卓，你这混蛋，竟敢命令本公主做事！
等我回去，非得揭了你的皮不可！
一旁的章合注意到这奇怪的一幕：按理说，王卓的随从没有这么不懂眼色的。
难道这女子身份特殊？
还是说，女子就是不如男。
须臾，那把总便将六个方阵的弓箭手调集到高台下。
昭阳公主清了清嗓子，开始认真点名，对王卓的气恼，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王大壮”
“朱小强”
“罗云”
……
昭阳公主每报出一个名字，都有人立马答“到”。
随着报的人名越来越多，章合也越来越紧张，时不时拿眼看向高台下那把总。
“高要”
此名一出，迟迟没有人应答。
昭阳公主再喊了一声：“高要！”
只见，高台下，方阵前，那把总对方阵里的一个士卒使了个眼色，手上还偷偷做了个手势。
而后，方阵里便传来一声嘹亮的“到”。
闻声，众人一脸好奇，纷纷循着声音看去。
只因这声音咋听，都觉得倭里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