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谍探司
“你早就知道他会来？”桌下的沈清璇钻了出来，结合先前种种，诧异地问。
陈念枫想了想，微微颔首，“昨天刚收到的情报。”
昨日，他认为收集到的情报已经足够，本意是消耗次数来验证消息是否完备。
结果却撞破了络腮胡大汉到来的消息，于是前往鲁墨司购买了一系列东西做准备。
诸如下药的水，淬毒的匕，迷眼的灰，拌脚的丝……
虽说只用上了一个，浪费了不少钱财，但陈念枫认为料事从悲是一个非常好的习惯。
“难道，他是章云净的对头派过来抓我的？”沈清璇凑过来看络腮胡，狐疑道。
“更可能是章云净发现了我们的奸情，派人来灭口的。”陈念枫认真道。
沈清璇呼吸一滞，但很快恼怒道：“你老讲些怪话来吓我，我们要是真被发现，早就被刀斧手给砍了！”
陈念枫已将大汉扛起，用脚侧勾开门，笑笑，“走了。”
“滚吧！”沈清璇凶巴巴道。
她凶完却又拉着陈念枫的衣角，小声问：“什么时候回来？”
“难说。”
“没个准信？好啊！那就把你的东西全都扔掉！”沈清璇瞪着美眸，赌气道。
“行。”
“行什么行？还需要你同意吗？明明都是我花钱买的！”
沈清璇赌气了几秒，忽然追了出去，喊道：“喂，你能不能别管这个人了，干脆带着我一起跑吧！”
“不能。”
“那你要回来！”
“尽量。”
沈清璇又急又恼：“喂！你要是不回来，章云净来了我可给你守不住节！”
“没事。”
“你！我到时候一头撞死！”沈清璇气得跺了跺脚，委屈地说：“姓陈的你松一下口，让让我好不好。”
陈念枫的脚步忽然停了，回过头去瞧沈清璇，她的神色很是焦急，却又无比认真。
“别随便说死不死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真走了。”
他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随机迎着风，向前走，任凭沈清璇追问，再没有回答哪怕一个字。
秋末入冬，虽已破晓却难见亮色。
陈念枫走在坊内，扛着的络腮胡大汉，本来还嫌死重，却在此刻为他抵御了冷风的寒彻。
坊内四通八达，街道宽阔，屋舍俨然，有青红砖瓦。
得益于鲁墨司的发明创造，房屋是砖楼房，最高可以修建到六楼。
诗仙有云：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陈念枫潜行在阴暗中，躲避更夫、守卫以及坊内数万居民，花费了不短的时间，终于来到永和坊东南角。
此地有着一个垃圾处理机构，唤作街道司。
他将大汉的衣服扒下，蒙了大汉的嘴与头，随后像扔垃圾一般，将之连同第二张纸条扔进垃圾堆。
不多时，便有两名蒙着眼的小厮来将其拉入里屋。
谍探司作为隶属于皇帝的特务情报组织。
除却探查情报的探子外，更有渗透到了整个大震帝国方方面面的谍子，收集各种风吹草动的讯息。
据传，当年有个官员行房事之时，就因为比以往多了一招半式，翌日便接受了严密的调查！
陈念枫又将关于沈清璇的情报拿出，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舍得扔进去。
翻墙离开永和坊，便落到京城的街道，地面皆是青石板铺成。
京城三百六十坊，永和坊虽在外城，却毗邻内城，还算富庶地带，尚且光鲜。
而陈念枫要回到自己所属的据点，则属于外城边缘的宁安坊。
伴随着距离的牵动，地砖之间的缝隙逐渐加大，残缺凹陷落入眼底。
踩在上面，石板起伏能压出洼洼水声，这种现象在雨后更加明显，不知多少人曾因此湿了鞋袜。
横跨外城，几乎花费一整个白日。
坊墙的颜色也渐渐从青白变得土黄，到宁安坊的胡同口，两侧的墙已经老旧到墙皮脱落。
黄昏的余晖之下，能够看到墙上显露出斑驳的红砖。
仿佛从富人区走到了贫民窟，堪称一念天堂地狱。
按说陈念枫已是密探一境“通感”，可以统领很多凡人了，具有一定的身份地位。
但问题在于这是京城随便扔块砖出去都能砸到一个官，他反倒变相地成了底层。
走进胡同，进入一处铁匠铺，叮当声早已喧嚣。
“客官怎么称呼？”
“镔铁。”
“做什么生意？”
“一斤七两，价格是十六斤六两六。”
“中！”
看似问牛答马，实则暗号对答。
便见铁匠找出一块镔铁，举起大锤以一定频率敲击，铁链搓动声里，一扇兵器墙豁然中开。
陈念枫进入的刹那，门又关上，严丝合缝不留下丝毫的光亮。
可黑暗中的他却似闲庭信步一般，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未几便重见光明。
入目四个年轻人，都在做着手里的动作，很是认真。
见他进来，两人点头致意，另外两人则是放下手里动作迎了上来。
其中一个身高近两米，壮硕若铁塔，代号虎贲。
他是陈念枫从老家赶往京城的过程中结识的伙伴，修武夫体系，有一身使不尽蛮力。
如今更是跨过武道第一境“练肉”，踏入第二境“炼筋”多时。
陈念枫修为逊色于他，但他却是陈念枫的“鹞隼”，听从陈念枫。
原因有二，一是惊世的力量终究需要惊世的智慧来指导，二则涉及到了许多往事，三两句话难以说明。
另一个则是精瘦的青年，眼珠子没有一刻停止转动，同是谍探体系，与陈念枫是同事，代号瘦猴。
虎贲不爱说话，瘦猴见到他则惊喜道：“飞鸟，你可算回来了！”
陈念枫扫了他一眼，“放。”
瘦猴知道这是放屁的放，并不生气，笑嘻嘻道：“这次有个任务，地点我比较熟悉，你看能不能让让？”
“随意。”陈念枫点头。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谢了！可惜我不是个女人，否则高低让你糟蹋两回！”瘦猴说得无比真诚、
……陈念枫只当作没听见，问道：“主事呢？”
主事，就是谍探司各据点的长官。
瘦猴听到“主事”二字就开始抱怨：
“嗨，别提了！上次接到那破任务，啥线索没有，就一句话：找到二月份进入京城的一个物品。
都过去大半年了，城门那边儿的记录都没了，根本就无从下手，简直为难人！
我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回来，结果一问，好家伙！大家的任务都差不多，直接全军覆没！
然后主事把我们臭骂了一顿，这也就算了，可他到现在还黑着一张脸，比我小时候上私塾的先生还吓人！”
瘦猴本能地认为陈念枫跟众人一样，不可能调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毕竟任务描述就一句话。
于是提醒道：“我建议你还是别跟他见面，等风头过了再去交代。”
这时，一个沉闷的声音传出，吓得瘦猴亡魂大冒。
“等什么风头？”
紧接着便见到一个中年人出现。
他代号灰熊，是宁安坊据点的主事，乃是谍探第三境，“化气境”强者！
瘦猴给了他一个眼神，暗示自求多福，悄悄退走。
虎贲并未说话，显得很是自信，依旧站在陈念枫的身后。
其余两人则是战战兢兢，老老实实地磨洋工。
灰熊扫视着几人，随后定格在陈念枫的身上，慢悠悠道：“出去一个月，知道回来了？”
声音平缓，但脸色确如瘦猴所言，黑得几乎凝出水来。
陈念枫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不回来，如何述职？”
“呵，其他人没完成任务，半个月就回来了，你……什么？！”
灰熊方欲发难，呼吸突然一滞，酝酿了许久的话语陡然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瘦猴三人亦惊讶地抬头，望向陈念枫，任务大家都做过听过，自然知道完成有多么不可思议。
“你的意思是，完成了任务？”灰熊睁大双眼，确认自己没说错话，严肃地问。
“多少打听到一些。”陈念枫平静道：“帮我准备笔墨纸砚。”
“你干嘛？”方才没说话的两人呆愣着问。
“写调查报告。”
陈念枫说话的语调很低，却在昏暗的密室内似千钧金锭，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