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悲壮
都护刘阳深深地叹了口气，腰杆也肉眼可见的弯了下来。
显然，做出这个决定也让他痛苦不已。
传令兵焦头烂额的走出大殿，让成百上千的凡人去填那妖兽之口，这种做派和那些吃人的畜生有何区别？
他真的不想去传达这个命令，但眼下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
镇西关内方圆一百公里有着数十个人族村落，如今已经抓了附近几个村落的百姓到达镇西关。
这些村民大多是凡人，少部分的修士都被挑了出来，等到凡人消耗完的时候他们也得上。
传令兵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夕阳照射下的城墙，凝重的气氛随着他的脚步声传到了城墙上所有人的心里。
“刘兄！都护大人怎么说？敌人越来越近了，我们要整兵备战吗？”
此时城墙上的总指挥，参将上前拽住传令兵问道。
传令兵名叫刘升，虽然职责只是传达命令，但其身份却是都护的侄子，所以参将对其以兄弟相称。
“都护大人……”
“哎呀刘兄！你吞吞吐吐的干什么？都护大人说了什么？我好早做准备啊！”
“都护大人让凡人准备好，去和妖兽拼杀……”
“叮当！”
参将手中的长枪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剧烈的响声。
城墙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噪音，如今所有人见参将大人如此失态，纷纷议论起来。
“这！刘兄！都护大人怎么会下达如此命令？这岂不是让我等遗臭万年吗？”
参将吹胡子瞪眼，对着传令兵破口大骂。
周围的人也听清了两人的谈话，谈话的内容迅速传遍了整个城墙。
那些被抓来的凡人听到这个消息，瞬间吓得瘫软在地，也有许多凡人开始哭闹起来。
胆子更大一些的，更是直接打算将看守的士兵解决掉然后逃跑。
这一切的一切，都落在了传令兵的眼里。
“够了！”
刘升深吸一口气，用自己筑基期的修为传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命令就是这么个命令！都护的命令我无法违抗，但你们奔赴黄泉的时候，有我陪着！若是我们镇西关挡不住妖族的进攻，整个大晋西部就会遭到妖族的屠戮！我想诸位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城墙上再次陷入了沉默，许多被抓来的妇女和小孩的哭声也止住了。
“官长！要我们去拼杀，我没有什么怨言！反正今天如果挡不住这些畜生的进攻，我们村子距离镇西关最近，想必也会遭受劫难！但我有一个要求，还望官长能答应！”
刘升顺着声音看向人群中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男人的一头黑发油亮无比，散乱地披在他健硕的肩上。
“你说！”
得到允许后，他目光坚定地看着传令兵，随后掷地有声地开口：
“某虽凡人，一介武夫，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能如愿成为修士！
虽如此，保家卫国，匹夫有责！
无非一死，我并不在乎！只是家中妻儿老小如今并不懂保命之道，即使参战也无非是填了那些畜生的肚子，实在无用，官长您看……”
话说到这个份上传令兵怎么会不明白，与其让所有百姓被动参战，所有人都想着逃跑，还不如让部分强壮的汉子打起精神死心塌地的往前冲，也许还能够多拖延一些时间。
想到这里，刘升点了点头。
“好！我替都护大人答应了！妇女老小在最后！你们打完了，我们上！我们完了，她们再……”
话说到这个份上，所有人都沉默了。
夕阳下，城墙上的士兵和百姓们都低下了头，这一战几乎是十死无生，但他们还是选择了毅然面对。
“爹！我要跟你一起打妖兽！我把你做的弓箭都带来了！我现在也能拉满弓了！”
人群中，一名十二三岁的小孩站了出来，手里举着两把硕大的弓箭。
这正是那男人的孩子，男人接过孩子手里的弓箭，随后惨淡一笑。
“哈哈！也好！小羊，那就让我们父子俩今天一起战斗！黄泉路、地狱府司，我们父子也一起闯！”
“夫君！”
“儿啊！”
随着人群中两声凄厉的声音响起，男人眼角的泪终于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种情绪很快蔓延到了所有人的心中，一番艰难抉择下，许多家里的壮劳力也都站了出来，主动地来到城墙外围区域。
男人走向自己的娘和妻子，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随后猛地磕上三个响头。
“娘！儿不孝，不能再侍奉你左右，今之一战，去之不回，我已抱必死之决心杀敌报国！”
老人赶紧上前将其搀扶起来，用充满老茧的双手替自己的儿子擦去眼泪，随后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额头。
“儿啊！放心去吧！我这身子骨还硬朗，就算是让那些畜生吃，那也得嚼半天才能咽下去！”
男人随后将目光看向自己的妻子，妻子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打着补丁，虽然眼中带着泪水，但表情却很坚定。
“容儿这些年跟着我你受苦了！到了这个时候，都没能让你穿上一身精美衣裳！
倘若你和娘都能活下来，替我照顾好娘！若是你要改嫁，我也绝不阻拦！”
男人一边讲，眼中的热泪不断地往下掉。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谁料女子听到这话，并没有接受，反而更加坚定地看着男人的眼睛。
“夫君！许你精忠报国，就不许我坚贞不屈？说什么改嫁的鬼话给鬼听？
今日你和小羊若战死，我和娘也不会苟活，无非一死而已，我虽然年轻，但骨头可不软！”
看着妻子坚毅的眼神，男人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过身来接过儿子手里的长弓。
随后，他牵着儿子的手沉重地走到了城墙大门口区域，这里就是正面战场交锋最激烈的地方。
随着男人前往，他身后也跟了许多精壮的男人，但仍有一些人抱有幻想，不肯上阵杀敌，躲在一群妇女儿童老人之中。
前往作战区域的汉子们看向这些懦夫，什么都没说，只是那眼神充满了鄙视。
还有一些人直接朝着他们啐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