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向春暖花开的地方
战争不曾遗忘男爵西侧的领地，二层的小酒馆在一位火法师入住后曾热闹过一段时间，传说他隶属罗奇法师的法师团。
如今里面住着贝纳维德斯教宗国的高级军官。
带着泥污的地板在往来人们的踩踏下嘎吱作响，从右侧房间的窗户前面可以看到男爵领地的外围小镇，黑色的民居被白色的积雪覆盖，不久之后就会只剩下一片雪白。
识字的书记在简陋的房间内搓着手，他们的头顶上吊着惨淡的电灯，传说是从尔顿王国进来的新货。
能发光，但不怎么发热。
手搓热之后，他们便趁着墨水还没冻结，连忙提起笔，写下脑中准备好的词汇。
呼出的雾气则在酒馆外升腾成白雾，白雾后面以前是伐木场，但现在已经被改造为临时哨所。
传说那些免费的木料曾属于一个穿着橘黄色裙子的女孩和她的两个兄弟。
士兵们已有一段时间不再挂念这个幻想故事，如今，只有白色的轻步兵在那块不毛之地瑟瑟发抖，例行巡逻。
李鸣来的时候风正在最大的时间。
魔法方面负责人，神殿女法师帕布洛新官上任。
瞎了一只眼的她被白色的眼罩箍的耳朵生疼，褐金色的头发被冷风吹得在她的脸前乱飞，却难以掩盖那一身的官气。
她变了。
她孤身一人在外围城镇里等李鸣过来，这里距离她的士兵们只有200米远，李鸣猜测她已经想到了办法在自己动手的瞬间使出反制手段。
谁知道呢？
贝纳维德斯教宗国的龙契约有那么多秘密。他们的魔法体系和尔顿王国那么不同。
不过，他们不是因恐惧才约定见面的，威胁信被时间绑上了更有力的纽带，如今约束李鸣和帕布洛的是令人心动的利益。
“你一个人来。”
帕布洛对李鸣说。
两人相距两米，戴着兜帽的李鸣长袍猎猎，只是站在那儿就像是在用身体对她发出无声的威胁。
他伸手摘下自己的木头面具，那张骷髅脸比雪还要洁白，暴露在雪风里的一瞬间就让帕布洛咬紧了牙关。
“你还没谢谢我呢，我在信里听说了，镇压战俘营暴乱的暴乱你有功劳。恭喜升迁。”
帕布洛双拳紧握。
李鸣说话从不动嘴，他太像人，又太不像人。他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不能以常理度之。
李鸣朝贝纳维德斯教宗国的前线营地走去，顺路拍了拍帕布洛的肩膀：
“就按照信里说的一样，我是你的亡灵傀儡。亡灵法师帕布洛。”
李鸣先行，帕布洛在后，她反倒像是李鸣的傀儡。
两人踩着雪，一路上聊起提露密努斯方向的军事计划。
帕布洛原以为李鸣不懂军事，因此为他准备了很多资料和解释。
但李鸣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他不止能看透人心，还对军事学说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他的理由没有逻辑支撑，李鸣确信无疑，仿佛早已知晓无数场巨大战争的最终结局，在他那轻松的脚步之下，破碎的图案正在为这场行动增添细节：
“按你的计划。你的军队，你知晓详情。我们向北，沿路的哨点和情报传递我已经让我的人进行了伪报和拦截，部队会经过5个城镇，120公里的直线路程。我们以后以ABCDE点为代称。”
“ABCDE？怎么写？”
帕布洛带着李鸣走向樟木林方向的高级营帐，她挥手让门口的卫兵不要紧张，和李鸣一起钻了进去。
里面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文件柜，还有一张桌子。
李鸣从她的桌子上拿起羽毛笔，写下字母发音的文字表示，帕布洛调整眼罩，眯起左眼看了几眼，道：
“艾斯——A……A点前面还有几个小村庄，怎么处理？”
“无视。他们会放我们过去。
反正全是你的功劳，不要让格林·鲍尔森抢了。你在信里从来不说，但我知道格林才是一线兵力方面的负责人。他是主战派，很麻烦。这件事不能让他插手，我只相信你。”
帕布洛没想到自己会从李鸣嘴里听到“相信”这个词。何其讽刺。
她冷笑道：
“我能调动的只有法师团12-2和3团，工程兵内拉和切库团，常规步兵12-44到46团。”
“你们有工程兵这个建制？”
“你们没有？”
李鸣摇了摇头：
“我不是尔顿王国的人。你能调动的士兵，总人数多少？”
“法师48人，凡人700。”
这点兵力只能组织一场小战役。
“人数太少了，你们的主力是法师。”
帕布洛点头，说起法师的进攻体系：
“和尔顿王国不一样，我们不需要太多人。
轻步兵用探针队形绘制地图，然后派遣法师在可视距离外对坐标点轰炸，现在的魔力结晶储备很可观，魔力结晶粉施法和法师三班倒施法，能让轰炸持续3天。
最后再用轻步兵占领工事。一般的伤亡数字能控制在10个人以内。”
“当初打下男爵领地，你们轰炸了多久？3天全程？”
帕布洛摇头：
“局势很紧张了，如果再不取得战争成果，圣女就会叫停库迪利亚方向的战事。
那场行动是格林·鲍尔森和王国内部主战派主导的。奴隶交易让我们赚了不少钱。
天气太热，轰炸持续了半个月。”
埃丽莎在信件中给李鸣说过。
教宗国的紧张是因为赎罪券的毛病。
看来李鸣得抓紧时间。
天人，伯爵夫人可能的没处理干净的问题，尔顿王国老王国捉摸不定的耐性，以及贝纳维德斯教宗国那个圣女，这些因素叠在一起可以轻易要了他的命。
“带我去看你们的魔力结晶粉末。我要知道你们是怎么超距施法的。”
帕布洛看着李鸣：
“这也和我们的计划有关？”
李鸣也看着她：
“如果你觉得这个超距施法的手段能威胁到我的安全的话，你可以拒绝。”
帕布洛握紧拳头。
“我带你去，不要说话，要记得在这里你——”
李鸣接着她的话：
“当然，我是你的亡灵傀儡。带路吧，主人。”
帕布洛在心里揣摩着“主人”这个令人不适的词汇，带着李鸣走向了营区后方。
一个棚子下面挤着几个白袍法师，他们很喜欢帕布洛，但在外她是严肃的领导，他们见了她都要鞠身礼。
跟在帕布洛身边的李鸣让她亡灵法师的传言得到了证实。
那从奴隶口中得来的情报一直被怀疑是否是真的。
亡灵魔法是贝纳维德斯教宗国缺失的魔法，在国内，这种魔法的风评尤其混乱。
进了门，木屋内还有乾坤。
一个昏昏欲睡的法师被李鸣和帕布洛靴子踩在木板上的声音惊醒，他擦了擦口水从屋子里站起来，带着帕布洛去审查魔力结晶粉的状况。
帕布洛帮李鸣打开箱子，里面是像雪一样的洁白的粉末。
魔力结晶只在一种状况表现出粉末状态，它没有解理，压力会让其随机破碎。如果其中一些碎块过小，它就会因自身魔力浓度过低而结构性解体。
它会溶解在空中。
李鸣在主教的环形控制台坑里见过很多魔力结晶粉末，它们不再具有释放元素的特性，变成了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无机物。
贝纳维德斯教宗国具有的魔力结晶粉并非真正的魔力结晶粉，它在超小型结构的状态保持了释放魔力的特性。
这里面一定还掺杂了别的东西。
“怎么做到的？魔力结晶磨成这么小还能用。你对这个工艺了解吗？这似乎不具有超距施法的新特性。”
埃丽莎挥退那个盯着李鸣看个不停的法师，在昏暗的木屋内吐出一口热腾腾的白雾：
“里面这些闪闪反光的是秘银精金，魔力结晶粉只是施法的材料，超距功能是龙族提供的。具体怎么制作不清楚。”
“连你也不清楚？”
“不是一个系统。知道的起码也是个修道院院长。”
“龙族怎么提供超距能力？”
埃丽莎看着李鸣，他的骷髅脸没有表情，右眼的微弱绿光也像魔力结晶粉一样闪闪发亮。
她无奈说：
“龙骨盘。握在手里，就能把魔力传递到浸过龙血的魔力结晶粉位置。那是龙族的魔法，和我们的不一样，这是绝密，你不能泄露出去。”
李鸣点了点头。
“我没有那么蠢。”
至此贝纳维德斯教宗国的进攻系统就了解完了，接下来是有关他野心的部分。
“几天后向A点进攻？”
埃丽莎把装满魔力结晶粉的箱子扣上，想了想，看向李鸣。
在昏黑的木屋里，两人交换了一个简单的单词：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