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牵绊一处
看到盒子中的物件,白桑榆却只是仅仅扫了一眼。
是一枚制作极精巧的手镯。
通体纯金掐丝,是极繁复的手艺,上头雕刻着精巧雅致的宝相花纹,用细碎的宝石镶嵌,还隐约在其中含了她的名讳,音音二字。
这手镯做工精巧美丽是真的,但她腕子上已经戴了一只镯子,便是叶婉吟送给她和楚潇潇一人一只的。
前世今生,这是她第一次被除了白非晚这个妹妹之外的朋友相赠的礼物。
自重生而来,她也曾发誓过要冷心冷肺,再不要被情感捆绑裹挟,无论是亲情,亦或是友情。
可面对着叶婉吟的相赠,即便含有利用之心,可镯子戴在腕上的刹那,却还是忍不住雀跃。
这是她第一个,依照自己的本事交到的朋友。
嘴上说的冷淡,可实际上还不是对这镯子珍视异常,爱护有加。
既先入为主,戴惯了这只,自然便对第二只无甚兴致。
更何况谢逢君在她心中眼下就是哥满口谎言的小人!
她兴致缺缺,瞟了一眼后便缩回了目光,淡淡道:“这样艳俗的镯子前些日子白锦锦赔给我的还算少吗?收起来就是了。”
“啊?就这么收起来啊?”
嫣然颇为意外。
这镯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和艳俗搭不上边啊?
更何况便是这手艺便知很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可见那登徒子——哦不,是谢世子,并非是在接头随意采买的。
白桑榆随手拿起枕边的书籍,简明扼要:“拿走。”
得到肯定的答复,嫣然脸上闪过显而易见的遗憾。
她惋惜道:“真是怪了,世子爷还说若是姑娘,定能体会到他的这番心意呢,若是被他知道姑娘都未曾看上一眼,倒不知会是什么滋味呢。”
白桑榆一顿。
她道:“慢着。”
她将镯子取出细细瞧看。
细碎宝石分布并不匀称,只当做点缀,细数起来却是七颗。
却是北斗七星的分布之态。
正正嵌在“音音”二字上。
白桑榆随手点上“天玑”星上,细小的针出鞘而来,正朝嫣然的眉心飞去!
嫣然一时反应不过来,若非白桑榆眼疾手快地将她扯走,只怕此刻在这的嫣然便是个不会喘气的死美人了。
这哪里是什么镯子?分明是个暗器!
左手上戴着的是叶婉吟相赠的镯子,右手空空如也,戴上它却是刚好。
佩戴上的刹那却听一声叮当作响,随手一摸便是微凉的触感,却是前几日白桑榆从谢逢君手中偷偷摸走的玉佩。
白桑榆啧了一声,便想起了今日与谢逢君的交易。
说是不肯再与他相处,却是不知不觉与他牵绊一处……
倒不知究竟是祸还是福?
她咬着下唇,反应过来嫣然还在身边不由莫名有些羞涩,便将玉佩若无其事地收起,对惊魂未定的嫣然道:“诶对了,北院那边怎么样了?白锦锦怎的这一日也不见人影?”
嫣然闻言才从惊吓之中会神,道:“哦,听沉香说,四小姐一早便出了门去,方才才怒气冲冲地回来,婢子留神打探了一下,说是四小姐手头没了银子又没了像样的衣服首饰,所以去找了二公子,瞧着怒气冲冲又空着手回来,想必是不大尽人意的。”
白桑榆莞尔。
二公子白青雉是曲氏亲生的儿子,白锦锦的亲哥哥。
这兄妹二人前世倒是亲爱有加,连白锦锦与李文昭重情之事,听闻白青雉也在其中出力不少。
因着白临风的关系,白青雉同白青云都在国子监就读,曲氏蠢顿,可生出的两个孩子倒是颇为聪慧,白锦锦手段了得自不必说,白青雉亦是刻苦。
记得前世科举后白青雉便得了个榜眼,又八面玲珑,很快就成了白临风手下的一员爱将,连带着白锦锦这个妹妹也跟着平步青云,在李文昭的后院可谓是风光无限。
前世这对兄妹倒是情深,可今生瞧着倒是不然。
亲妹妹没了银子,哥哥却是冷言冷语,令其气冲冲地回家。
要知道当初她身份才跟白锦锦换回来以后白青云可是四处搜罗了不少的宝贝来哄她开心呢。
白青雉此举简直比白临风还没品。
她懒洋洋地想着。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如今瞧着白锦锦这个占尽风光的小姐没了银子却也是各路麻烦都找上门来了。
不过眼下不是管白锦锦这对兄妹的时候。
距离科考还有些时候,那个时候对付白青雉也来得及。
毕竟她和晚儿为他可早早儿准备好了一份大礼呢。
她伸了个懒腰,道:“陈大夫送去了吗?”
“自然是送去了。”
嫣然从容道。
她脸上多了一抹坏笑:“姑娘可是亲自吩咐了要将陈大夫送去给曲姨娘处置的,婢子自然要添一把火,否则,岂非浪费了?”
白桑榆有些意外。
她道:“你做什么了?”
嫣然嘻嘻一笑。
“等天再晚些,姑娘要不要去看看这位陈大夫?”
……
陈大夫蹲坐在柴房,脸色煞白。
方才两个侍女在门外的对话被他听了个正着。
“乔姨娘有孕,这样重要的事交给了陈大夫的人却被他给办砸了,不知道姨娘要如何处置他呢。”
“唉,姨娘的手段你又不是没见过,梦姨娘从前是如何死的你忘了吗?那日在路上等着跟老爷说了两句话,第二天便被割了整个面皮扔到郊外被野狼活吃了!”
“竟有这样的事?看来陈大夫想活,只怕是难了……”
两个侍女边走边谈论着梦姨娘的死,越说,陈大夫的脸便是越白。
曲氏的手段他自然是知晓的。
当初他是如何替曲氏动手,神不知鬼不觉将府中怀了孕的姨娘尽数除去,这才有了今日曲氏的地位。
却未曾想到一朝动到了乔氏的头上,却成了这样的下场!
他伸出双手出神。
玉软香说的没错,他有医术却无医品,这双手早已沾满鲜血。
可他却也不想死在曲氏的手里啊!
但事已至此,也唯有听天由命了
他叹了一口气,只觉时间流逝仿佛凝固。
眼瞧着灯火隐约亮起,他却听到了落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