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晚老修女
夜晚的约克镇充满着寂静，除了商业街没有关门的几家店透露出昏黄灯光，就只有皎洁的月光照耀在大地上，让人勉强看清脚下的道路。
安尔紧住衣服，不让寒风吹进来，保持着警惕向前行走。
说实话，如果不是明早领完粮食就要抓紧时间赶回去，他绝不会在危机四伏的夜晚出来。
即使约克镇夜晚有士兵巡逻，但与其把生命寄希望于他人，还不如老实待在房间里，这才更加安全。
和一队巡逻过的士兵打完招呼后，安尔继续向前行走，但没走多远，他就感觉自己身后有人跟着，他立刻加快脚步，但明显身后那人更快。
安尔放缓了脚步，将手伸进衣服中紧握匕首。自己刚和士兵分开这人便跟了上来，可见早有预谋，绝不是劫财，必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原身老实至极，甚至可以说窝囊，并没有一个仇人，想必是因为自己镇长弟弟的身份而来。
正当安尔犹豫着等来者靠近反击时，来者却主动开口了。
“主上，先生为何如此深夜仍在外行走？”
听着这道苍老的女声，安尔紧握匕首转头，正好与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对视，几乎贴到了自己的身后，静静的注视着自己。
安尔吓了一跳，向后退去。
吐了一口气后，他才发现这是白天在广场传教的老修女，但当时她面色柔和，此时脸庞却一片青灰色，如同死亡多时，在月光的照映下让人看上一眼遍体生寒。
“这与你无关吧。”安尔本来想说关你屁事，但看着对方来者不善的样子，还是不激怒为好。
“娅莱西爱世人，我既为娅莱西的代表，对人们的苦难怎可视而不见。”
老修女嘴唇一张一合，低沉的声音传出，面庞却没有丝毫改变。
安尔没有回答，他对这些可没有兴趣，他现在只想拖到巡逻士兵前来。
老修女见到安尔久久不回答，开囗打破了寂静：“我主告诉我，先生为领地所困扰，不知我可否帮助先生。”
“谢谢，不需要。”
安尔拒绝后，见老修女又迟迟没有动静，心一恨直接转身就跑，但老修女却并没有跟上来，只是喃喃道。
“我神即神，世间的苦难如此多，世间的污染何其重，神的眼睛在注视着……”
“行了。”一个驻着拐杖的的驼背老者从身后阴影中缓缓走出。“我说过了，他不会相信的，你现在怎么办。”
老修女好似没有听到，仍盯着安尔远去方向喃喃自语，直到老者拐杖重击地面，方才停止喃语。
“让佳安丽去吧。”
摆脱了老修女后，安尔径直来到了镇长门前，但却止步在道路对面，在树阴影处，静静注视着那紧闭的大门。
安尔在犹豫，自己只是离开了十多天，约克镇的变化却如此大，尤其是自己的大哥，原来是开朗大男孩形象，体恤镇民，亲待他人。
但根据汉米所说，大哥现在却阴沉至极，仿佛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整天只待在镇长府里。
安尔权思再三，还是决定不冒险进去了，想到这里，他便要转身离去，但一只手却攀上了他的肩头。
“少爷怎么不进去？”
安尔下意识挥出一记重拳，却被轻松接住了，他这才看清楚这人不是老修女，而是自己家的管家斯切利。
自己这是招了什么，出来一趟事没办成，还被惊吓了两次。
安尔欲哭无泪。
“是你啊叔，你怎么直接跑到我身后，吓我一跳呀！”安尔手捂心脏，模仿着原身的胆小怕事，装出一幅受到惊吓的样子。
看着少爷如此反应，斯切利双眼闪过一丝失望，“我看少爷站了好一会，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看看？”
“我想着这都挺晚了，大哥应该睡觉了，不好意思进去打扰了。”
安尔低着头，装出一幅好弟弟样子。
“可是少爷，你之前没少在你大哥办正事的时候缠着他呀。”斯切利疑惑道。
自己的原身怎么这么多事，要是我这个身份就直接出去强抢民女，玩大人游戏了，这么大了还找大哥玩什么。安尔内心吐糟自己。
“叔，我毕竟都是当领主的人了，肯定是要有所成长了。”安尔装作小孩考了好成绩求大人奖励模样。
“嗯，少爷也是长大了啊！”斯切利满意的拍了拍安尔肩膀，“但可不能自满啊，必须要坚持努力，想当初你父亲这个年龄时……”
仿佛是老友死后再也没有人聊天，斯切利竟然絮絮叨叨十来分钟，安尔忍不住打断了，自己明天还要早起拿粮食，拿完就要往回赶，实在没时间听。
“叔，你年纪大了，这大冬天晚上冷，你先进去睡吧，我先走了。”
安尔说完也不等他答复，直接转身要走，但却被一双有力大手钳住肩头，无法离去。
“安尔，你跟我来，我有事要说。”
看着那严肃的神色，安尔乖乖点头，跟着走去了一条无人小巷。
斯切利扫视一圈无人后，才招呼蹲下身子，安尔此时靠近了才发现，这个自己记忆中不苛言笑的铁血硬汉，此时脸上却是遮不住的忧虑之情。
“我知道有些事情我说不合适，但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得不和你说了”
“你们父亲惨死后，你大哥一直处在悲痛之中，但前半个月他一切还正常，但这半个月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起初我还能叫他出来，但情况越来越严重，现在几乎一整天都不踏出房门了。”
说到这里，斯切利叹了口气，忧虑表情更盛。
“我一直以为他是悲痛过度才这样，但这几天我常听到他房内传来其他人声音，我以为自己幻听了，又听了几次，虽然模糊不清，可确实是人类声音。”
斯切利痛苦的抓住自己的头发，安尔这才发现这个刚过五十的硬汉，两鬓却已经变白，可想这些天他经历着多大的痛苦。
安尔不知如何宽慰。这个上过战场，砍过无数人的硬汉，短短一月，最后的好友意外惨死，好友之子也变得举止异常，如果不是他还有妻子儿女支撑，想必心力交瘁之下，会直接病倒了。
斯切利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安尔，“少爷，我今天和你说这些事情并不是为了什么，只是我一个人憋在心里太难受了。”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你都一定要活下去。”
说完这些，斯切利变轻松了不少，又换上了平时不苟言笑的面庞，直接起身离去了，直到巷囗处，才转过头来看了安尔一眼，便再无丝毫流念的离去了。
看着这道在黑夜中默默离去的背景，安尔才明白，约克镇的情况跟他所想象的完全是天差地别。自己原以为这里能成为补给的大本营，现在看来却是一个随时爆炸的火药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