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路在脚下,自有前程
千年暗室,一灯即明。
幻象被破开的刹那,坚硬如铁的丹田终究是被精炁撞开一道缺口,苍白色的精炁顺势进入丹田,犹如一粒神种,在丹田当中摇曳扎根。
精炁进入丹田的瞬间,丹田之内,疯狂而汹涌,以那缕本源精炁为中心,高速旋转,丹室之内,逐渐凝生出道旋。
轰隆隆——
道旋凝生的过程中,引起惊人气象,陆煊周围的天地元气如同被接引,随着他的呼吸,汹涌向着他汇聚。
其汹涌程度,导致了陆煊因为掀起一场元气飓风,丹室之内的道旋犹如磨盘,将接引而来的天地元气,尽数碾压、压缩……全部转换为雄浑的道旋之力。
这个过程,持续许久,直到陆煊身体所有经脉窍穴全部充盈着道元,方才停止。
惊人气象消失,陆煊睁开眼,双目中爆绽出精光,他鼻腔之间,呼吸如龙,周身气血激荡,这种状态,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
第三境,灵府境。
陆煊叩关成功,凝生道元,晋升破境达到第三境。
“修道艰难,如登山而行,达到这个境界,方才有机会看一看半山腰的迤逦风光。”
感受晋升破境过后充盈在身体当中强大的感觉,陆煊吐出一口浊气,走出落日阁。
此次叩关,冲击第三境,消耗了三天时间。
晋升破境过后,他也算是将一切都筹备完毕。
陆煊考虑下山,前往中州。
下山之前,他还做了两件事。
一,拜访剑炉的师兄师姐,告知他们即将下山的消息。
二,写了封信,信中内容如下。
见字如面:
与君初相识,在燧山熔岩当中,不觉然,白驹过隙,已有月余。
这段时日,时常挂怀,君在中州,一切可安好,可事事顺意?
今日,我将踏上前往中州的路程,不久的将来,或许能与君在中州相聚。
信,是写给在中州邓凰漪的,她跟随李承泽离开后,陆煊便时时记惦,信中内容,只是寒暄之语,表达对邓凰漪的挂怀之情。
陆煊将这封信,捆绑在黑巽凤的脚上,由它将信件送给远在中州的邓凰漪。
黑巽凤是一种古老的鸟,这种鸟,血液当中,天然带有方向辨别感,猎人们将它捕获,将之驯服,往往用来送信。
黑巽凤铺展着漆黑翎羽,在明媚阳光下充斥着野性的美。
掠过长空,向着天穹更高处掠去,犹如一柄漆黑如墨的刀子,切开苍穹雪白,在空中划过欣长痕迹,直至消失在眼前。
陆煊在挑灯山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稍微整顿一二,便向着山下走去。
山脚,停靠着一辆马车。
是田不易为他准备的。
见到陆煊到来,棕红骏马打着响鼾,带着温驯感。
“此去中州,旅途遥远,辛苦你了。”
陆煊摸着棕红骏马的头,微微一笑,而后,坐上马车,驱使着棕红骏马向着东方而去。
剑炉,小竹峰山门前,站立着三人,遥望着离去的马车。
“此去中州,路途遥远,中间又有诸多伏击,小师弟能够安然到达中州吗?”
吕念霜声音呢喃,面上隐有担忧。
“天下辽阔,雄鹰当展翅飞翔。”田不易望着隐在山雾当中,逐渐远去的马车,激昂道:“路在脚下,自有前程!”
……
“剑炉在西洲最边界,想要去中州,一路向东行便可。”
马车上,陆煊倚靠在车厢上,手中拿着四境天下的地图。
“让我看看,东游一路,需要经过那些地域……”
陆煊探究性凝望着地图,伸出手指,指着地图上标记‘剑炉’的地方,依照地图,一路向东细细数着。
“丰穗城、鲤潮城、金牙城、河谷平原、天马原……前往中州,要经过数十座大大小小的城池?”
陆煊放下地图,望着天穹容容流云,叹气一声,道:“啊……还真是旅途遥远。”
抱怨叹气之余,卷起地图,将之收起来,他平躺在车板上,保持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疲倦般打着呵欠,竟然闭上了眼睛。
他的心,未免显得太大了些,好似全然不知,在他下山过后,他会迎接怎样危险的局面。
他对那些蛰藏在黑暗当中的危险,像是抱着小觑轻视的态度,没有一丝戒备,就这么的沉睡过去,进入梦乡当中。
陆煊当然没有对危险放松警惕,反而,他时刻做好迎接危险到来的准备。
他此刻睡去,并非小觑,而是养精蓄锐,剑炉地界八百里,在这个范围内,全部被田不易强大的神念感知笼罩。
陆煊虽然下山了,但仍旧还在这个范围之内,断然不会存在任何危险的,即便存在,也早就被田不易察觉,将之拔除了。
待到陆煊醒来,已然星夜。
“舒坦……”
他慵懒的在车板上伸了伸懒腰,活动着身体,这一觉,他睡的很足,周身细胞都得到了极大放松。
不远处,嘈杂声窸窸窣窣传来,闻声望去,大红灯笼在夜幕当中摇曳,隐约可见,星夜当中,矗立着一座茶水驿站。
不觉然间,陆煊已离开剑炉八百里地域,来到了剑炉地界之外。
马蹄踢踏声踏碎了茶水驿站的嘈杂,一天的行程,棕红骏马显得疲倦,气喘吁吁,步履显得有些维艰。
陆煊在这座茶水驿站停了下来,茶水驿站,四四方方,二层小楼,一杆旗帜竖立在中央。
这杆旗帜边缘破烂不堪,迎风招展,旗面上锈着四个大字,碍于光线缘由,旗面四字无法仔细辨别。
至于这座茶水驿站,二层小楼,实在有些不起眼,白色墙皮历经风霜,剥落大半,露出内里青砖,屋顶之上的黑瓦残缺不全,显得颇为寒酸。
只是在这荒郊野外,能有如此一间茶水驿站,可供旅人落脚歇息,实在是一件幸事。
茶水驿站占地颇大,二层小楼之外,还有一个两进院子,可堆放杂物和圈养马匹。
那根显眼,迎风招展的旗杆就立在院子正中央的位置。
陆煊先是抬头看了在夜幕当中迎风招展的大旗,又把视线转向不远处的简陋马厩,此时里面已经有了好些“住客”,大多高大健壮,毛色鲜亮,嘶鸣声更是底气十足。
收回视线,望着茶水驿站,在驿站门外靠墙位置,有个干枯老树墩,老树墩前摆放一张硬木桌子。
一名黑瘦小厮坐在老树墩上面,手肘抵在硬木桌面,手掌撑着脸颊,打着瞌睡。
嘴角流出的口水,沿着他的的下巴,挂出一条白亮银线,不知小厮梦到什么,酣睡中的面容满是笑意。
在黑瘦小厮的脚下还趴着一条皮毛黝黑的土狗,懒洋洋地陪着主人酣睡,虽然还没像主人那般直接昏睡过去,但也已经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陆煊不想打破这份慵懒的宁静,轻轻朝着茶水驿站走去,不想,黝黑土狗猛地惊醒,先是警惕地盯着这个陌生人,然后就开始呲牙咧嘴,呜呜低吼。
黑瘦小厮也随之从梦中醒来,先是抹去嘴角口水,看到陆煊之后,赶忙起身踢了土狗一脚,土狗呜咽一声,夹着尾巴跑远了,然后才笑问道:“客官远道而来,可是要住店?”
陆煊玩味笑道:“茶水驿站开在荒郊野岭,你这店,正经吗?”
黑瘦小厮正色道:“客官可真会说笑,咱这店正经人家所开,做的干净买卖,当然正经。”
陆煊道:“正不正经,得去了才知道。”
黑瘦小厮嘿嘿一笑,不再说话,引着陆煊进到大堂。
客栈分两层,一口大堂里的陈设倒是有些见到,除却柜台,还摆放着十几张八仙桌和配套的长凳,以供食客们吃喝所用。
二楼是客房,可以住人,约莫十五间客房,间间紧闭。
此刻大堂里,聚众许多人,他们坐在长凳上,划拳喝酒,放肆大笑。
大堂中,只有两处地方,显得安静,与嘈杂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其中一处,自然是柜台,身形清瘦的男人,戴着戴一顶老旧四方巾,穿一袭已经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袍,像个教书先生。
站在黑漆柜台的后面,一手拨弄着算盘,一手手执毫笔仔细记账,想来是这间茶水驿站的掌柜的。
掌柜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每在账本上记下一笔,脸上笑容便浓郁一分,近几日所赚钱银未免太多了些。
在掌柜后头摆着几个大酒坛子,瞧着似乎有些年头,被擦得锃亮,隔着老远都能嗅到酒香。
另外一处,来自一个熟透妇人,他坐在距离漆黑柜台最近的一张八仙桌旁的长凳上。
一条腿悬空,一条腿踩踏在长凳上,身着一件团花比甲,身形丰腴,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再加上那张徐娘半老的脸蛋,一举一动之间带着一股子让男人生出许多别样想法的风流。
大堂中许多划拳喝酒的江湖食客们,眼睛时不时瞟向她,眼中带着隐藏不住的欲望。
茶水驿站,不仅酒香,老板娘更是妖娆。
酒烈,老板娘更烈。
直勾勾的让老板娘直翻白眼,但却无可奈何,毕竟,享受这样的目光,老板娘早已经习惯。
老板娘厌恶的翻了翻白眼后,便专心剥花生,一粒粒送进艳红嘴里,这引的大堂江湖食客们更是心头一阵火热,脑海中的思绪,呼啸着某种冲动。
听到脚步声,老板娘下意识扭头,见到跟在小厮身后的年轻人,心底悚然一沉,吃花生的动作停止,就连嘴巴都停止咀嚼。
大堂嘈杂的声音也随之停止,陷入了寂静,江湖食客们盯着陆煊,视线透露出如野狼般的光芒。
唯有站立在漆黑柜台后面的掌柜,还在低头拨弄着算盘,好似全然不知道,大堂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板娘瞥了眼柜台拨弄算盘的掌柜轻哼一声,从长凳上袅袅起身,迎着陆煊走去,同时脸上露出笑意,伸手招呼道:“客官快快请进,咱们茶水驿站从来都是价钱公道,童叟无欺,放眼方圆几百里,那都是一片是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客官只管放心入住就是。”
陆煊沉默不语,没有说话,跟着老板娘走进大堂中。
同样没有说话的,还有在大堂当中江湖食客们,他们的视线,随着陆煊的移动而移动,当然也有一小部分,在小声低语。
但无一例外,在陆煊走进大堂过后,这些江湖食客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陆煊身上。
陆煊对这般情景,面色平和,置若罔闻,只是沉默的跟着老板娘径直走到柜台前。
“需要一间上房。”
陆煊丢出一袋钱袋,袋子沉甸,可以看得出来,钱袋中的钱银数目不少。
拿出这袋钱时,他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周围的江湖食客,却见他们的视线并未落在钱袋上,而是落在他身上,荒郊野岭,钱财不能动这些江湖食客们的心。
“上房尚有一间,需要三十文。”
一直在低头记账的掌柜缓缓抬起头来,嗓音醇厚,轻声问道:“客官,需要住几日?”
“路过此地,小憩一夜足以。”
陆煊打开钱袋,摸出三十文,摊成一个‘一’字,摆在柜台上。
“好勒。”掌柜收下铜钱,在账本上记下一笔,又在柜台下摸出一块房牌,牌子上悬挂着锈迹斑斑的一串钥匙,递给陆煊道:“这是您的房牌和钥匙,您收好。”
“客栈外停靠的马车,需要喂养上好的马料。”
陆煊接过房牌,嘱咐掌柜一声。
“好勒,您放心,会将您的马车悉心照顾好,客官只管安心歇息。”
“多谢。”
陆煊点头,道谢一声,转身向着二楼走去。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大堂江湖食客们的视线注意力,从未从他身上挪开过。
待走到楼梯口,毫无征兆,哐当一声在陆煊的身后轰然炸响,有人愤怒掀开面前的八仙桌。
接着,陆煊听到狰狞大吼声。
“不会有错的!”
“这个年轻人,正是画像上所通缉的人,给我们消息的那个人,当真料事如神,他真的会在这里出现,不枉费等待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