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西山疗养院（七）
那高大人形掐着他的脖子径直提了起来，跟自己面对面。
宋麟抱着他的胳膊，双脚无力地挣扎。宋麟挣扎中向那人形看过去，一层薄薄的血雾覆盖在透明人形的脸上，印出他的轮廓。
人形脸上只有一只呈现扭曲旋涡状的黑色孔洞在正中，整个头上肆意生长着狰狞的骨刺。此时那人形似乎正在用那黑漆漆的孔洞盯着宋麟，观察着他。
宋麟抓住他观察的机会，向下伸手，拔出腰间的格斗匕首，狠狠地朝着那孔洞刺了下去。
匕首上传来刺入血肉的触感，那人形瞬间吃痛将宋麟摔了出去。
宋麟没有犹豫，强忍着浑身的疼痛，立即扭转身子爬起来向远处跑去，他刚站起来，突然感到浑身一紧。
迈出的步伐变得软弱无力，宋麟低下头，看到胸口处被血液染红的一柄骨刀从他背后穿胸而过。
“要死了吗？”宋麟这样想。
宋麟的身体被那怪物用骨刀挑起，悬在半空，流淌的血液浸染在人形的身上，冒起滋滋的白烟，似乎带着强大的腐蚀性。
听说人死前会用一秒钟的时间回顾自己的一生，宋麟不知道，但他确实想起了一些东西。
那是陈佳明对他说的话。
“faceless…… r'luhhor.”宋麟嘴唇微动，无声地念出那个拗口的咒语。
细密的黑线从宋麟的脖子迅速的蔓延上宋麟的脸庞，在他的脸上编织出六只眼睛，他的脸部骨骼在怪异生长，突出一根根狰狞骨刺，一张骨肉的面具在宋麟的脸上显现。
宋麟那垂死的身体在瞬间爆发出旺盛的生命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体内复活。
宋麟睁开六只眼睛，抬起手握住胸口穿透的骨刀，手指用力，竟然轻易的将那柄骨刀折断，他的手掌开始融化，细胞和骨骼开始重组，将骨刀与自己的骨骼相连。同时一记后踹将那透明人形踹飞出去十几米远。
此时宋麟的眼中，那人形不再是透明的，而是变成了一团血管丝线组合成的肉体，在那些红色的线团中，宋麟见到了一个不停跳动地心脏。
“告诉我，你会死吗？”宋麟看着那团红色的人形，有什么存在借着他的嘴开口说道。说出口的话语并非任何人类已知的语言，但宋麟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人形没有回答，似乎无法交流，它站起身，再度向宋麟发起进攻。
宋麟站在原地，六只眼睛冷漠的像是万古寒冰。
“死。”宋麟再次开口，同时右手骨刀自下而上轻轻一挥。
那人形在奔跑中被宋麟斩成两半，摔倒在宋麟身后。
泼墨般的血液浇在宋麟的身上，宛如降世的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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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麟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离开那条下水道的，他只知道自己的手臂很疼，深入骨髓的那种疼，手臂的皮肤上爬满了细密的符文，仿佛继承了那个透明人形的部分特性，整条右臂在可见和隐形中反复转换。
宋麟眼中世界在极度的扭曲，在时空和世界的缝隙中，他见到了无数个世界糅杂在一起的一个混沌初始，在那里许多长相难以形容的各种生物在地面在天上游荡，那漫山遍野铺天盖地的种群之后，在极度黑暗的深空中，他见到一个宏伟庄严又邪恶至极的法老般拿着权杖的身影，在注视着他。
紧跟着，整个混沌世界掀起巨大的像素风暴，那些景象演化成一片片色彩斑块开始相互拉扯，融合，最终将宋麟的意识打回他的身体。
宋麟的视野回到自己身体之中，此时他的眼前不再是单调的黄色房间和幽暗的下水道。
他身处一片开阔的楼顶，高楼之外，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头顶是湛蓝透彻的天空，世界很亮，但是天空中并没有太阳，不知道光源来自哪里。
宋麟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外面的世界。
直到，他在自己正上方的天空中看到了一扇门。
宋麟看向周围，白色的楼体和湛蓝的天空形成强烈的对比，第一眼看上去让人心神宁静，但呆的久了，那种纯粹的空旷就会诱发人内心深处的一种恐慌。
人是群居动物，离群索居的不是动物就是神明。
很明显宋麟两者都不是，所以他在漫无目的地摸索两个小时之后，终于将目光落在楼顶的那扇门上。
那扇门镶嵌在地面上，和天空中的门形成一个对应关系。
整个楼顶只有这一扇门，其他的连个楼梯都没有。
宋麟没有第一时间去打开那扇门生怕再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但目前看来，这个世界还算比较安全。
宋麟上前打开那扇门，门后的景象让他一愣，当时差点将门关上。他在那扇门中看到了自己。
之后宋麟发现这次并不同于在那条黄色走廊中，他的视角是在空中，看到了下方处在汪洋大海中的一个楼顶，自己正打开门向下看去。
宋麟抬起头看向天空，空中的那扇门也被打开，看到了仰头向上看的自己。
这是时空的循环。
宋麟没来由的想起北欧神话中那条首尾相衔的中庭之蛇，耶梦加得。
周而复始，循环不止。
“这下有点麻烦了。”宋麟关上门，头顶的门也被关上。
宋麟站起身看向楼体的四周，大海无边无际，这种空旷辽阔直逼的人发疯。宋麟躺在白色的楼顶上，看着天空，忽然感觉很累，心想要是能死在这种地方也不错。
正当宋麟发呆之时，宋麟看到天空中有什么东西飞过。
宋麟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那不是飞过，是游过。
天空中不知从何处来的一个鱼群正甩着尾巴优哉游哉从宋麟的眼前游过。
“这……”宋麟又想起当时在山西地下遗迹中看到的那些在空中飞舞的旋齿鲨和普氏锯齿螈。
好在那些只是普通的鱼，没有什么巨型的肉食性鱼类。
“天上的是鱼？那海里的是什么。”宋麟想着，跑到楼体边缘向下面海面看去。
那些鱼类在海面上的倒影变成了鸟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