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节哀顺变
颜荷玉在病房里休息了两天，期间那个组织的人没有再来过，她今天所有的不适感都消散而去，准备出院了，爷爷奶奶都很高兴颜荷玉恢复得那么好，而且颜荷玉爸妈今天要回来，爷爷奶奶便都出去赶早市了，想要买一些新鲜的排骨、牛肉……似乎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颜荷玉在家里无事可做地刷着短视频，忽然刷到一条视频，短视频风格依旧是营销号惯用的说话方式：“你相信世界上存在古老神明操控的怪物吗？”。
于是，这条视频开始有模有样地讲解分析一些近几年发生的案件，起初，颜荷玉只是当一个乐子看，但是，当她看到这个营销号发的怪物照片时，她愣住了，因为照片上这个怪物和颜荷玉那个晚上看到的怪物长得有七八分相似。
颜荷玉收敛了轻蔑的笑容，皱了皱眉，下床给自己倒一杯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聚精会神地听着这个营销号合理的猜测。
房门被打开，是颜荷玉的爸妈回来了，他们看起来很疲惫憔悴，两个人焦急地跑过来检查颜荷玉的伤势，颜荷玉放下手机，有些局促地看着许多年没见过的两个人，他们变了模样，颜荷玉有些不认识了，但颜荷玉还是扮演一个好女儿安慰爸妈说：“没事的，爸、妈，我好了很多了，你们女儿福大命大”。
颜荷玉的爸妈带了很多礼品盒，像是单位里什么年会搞活动送的，中看不中用，是啊，毕竟好东西都给了他们各自家庭的孩子，哪会顾及她呢，他们能来看颜荷玉，颜荷玉就知足了。
爸爸的一串电话打了过来，打破了并不温馨的重逢氛围。
这串电话号码好像是公安部门的电话号码。
爸爸打开了外放，只听电话那头传来：“请颜众联和屈佩丽的家属在……时间到萤因市公安局来一趟，两位死者尸体需要认领，具体过程请家属到场后进行交涉”。
颜荷玉的大脑宕机，她爸妈不敢置信、颤抖地确认：“啊，警察同志，您确认是颜众联和屈佩丽吗？”。
对面声音沉痛：“是的，请家属有时间来公安局一趟，我们对此惋惜”。
颜荷玉和他爸妈没有片刻犹豫，立刻走出房门，前往公安局。
路上是死一般的沉默，颜荷玉看见她爸爸开车的手在微微颤抖，妈妈在旁边偷偷抹着眼泪，不知道是真是假。
颜荷玉眼睛如同失去光彩，灰白死寂的眼珠机械的转动，她不会相信，刚才还说要做排骨给自己吃的爷爷奶奶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世事无常，有些事情它在怎么不可思议，在怎么令人痛苦，它都还是发生了，毫不留情地发生了。
颜荷玉机械地踱步进入公安局，机械地认领过尸体之后，一行泪滑落，她心如死灰。
两位老人紧紧闭着双眼，白布覆盖着身躯，颜荷玉的腿一软，一下子跪倒在地，她的心好像被无数根银针洞穿，痛得她喘不过气来，妈妈在旁边扶住颜荷玉瘫软的身体，不停地喊着：“小玉，小玉”。
颜荷玉此刻的神情实在令人不忍再看，她的眼泪无声地汩汩流淌，她没有歇斯底里地呼喊嚎叫，她只是像一场默剧的主人公，连身体都好像成了默剧的灰白色。
颜荷玉爸爸去做了笔录和家属认领签字。
颜荷玉妈妈扶着颜荷玉坐在椅子上，摸摸女儿苍白的面庞。
颜荷玉突然笑了一下，这一声笑比哭还难听，笑声是嘲笑，嘲笑她自己命格里多灾多难，嘲笑她自己对平凡美好生活的设想，嘲笑她自己认为轻易就可以得到的普通人的幸福。
颜荷玉的妈妈一遍一遍为女儿擦拭着眼泪，一遍一遍说着话安慰女儿，可是颜荷玉已经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她的大脑一阵一阵的嗡鸣。
“颜荷玉”一阵熟悉的声音再次强行闯入颜荷玉发懵的大脑。
颜荷玉迟钝地抬头，看见了那个官方神秘组织的顾柯善，颜荷玉灰白死寂的眼球转动了一下，她移开视线，垂着头。
顾柯善和颜荷玉母亲进行了简单的交涉之后，颜荷玉的母亲看了一眼女儿，推开待客室的门出去了。
顾柯善坐在颜荷玉对面，默默看着颜荷玉，他没有开口打破沉痛的氛围。
颜荷玉双手捂住肿胀的眼睛，拭去泪水，和顾柯善对视，她说：“这件事不是歹徒抢劫、杀人，是怪物，对吗？”，其实，在颜荷玉看到顾柯善进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
顾柯善点点头说：“是的，我们赶到时，菜市场已经有了大规模伤亡，这次怪物的袭击是大规模的，根据监控录像，当时在菜市场里的怪物有十只”。
颜荷玉突然抑制不住地大声质问：“你就是这么守护的？这么大规模的袭击你们都无法有效阻止，你们到底有什么用！？”。
顾柯善没有说话，沉默地听完颜荷玉的质问与控诉。
颜荷玉因为激动的心情，而猛烈地咳嗽了几下。
顾柯善给她倒了一杯水，说道：“很抱歉，我不会为自己辩解什么，两个鲜活的生命的离开，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当时不仅仅只有菜市场一处被袭击，化工厂和市区商场都被袭击，我们的人手有限，没能及时赶到”。
颜荷玉痛苦地垂下头，双手捂住眼睛，无尽的泪水、无尽的痛苦。
颜荷玉说：“怪物长什么样子？”。
顾柯善悲悯地看着颜荷玉说：“你找怪物寻仇没有任何用处，他们没有人性，你这样只会困住你自己”。
颜荷玉满是泪水的眼睛看向顾柯善，布满血丝、充满疲惫，她说：“如果你们做不到，我就去做，我必须要杀死这些恶心的东西”。
顾柯善看到颜荷玉眼中执着、怒火，悲痛交织着，他重重地叹息：“抱歉”。
颜荷玉垂下头，有些脱力，她不在掺杂着歇斯底里，只是淡漠地说：“麻烦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顾柯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压在颜荷玉的水杯下面，然后推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