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风浪交响曲（下）
古斯塔夫·马勒，奥地利知名作曲家。
当然，他还有一个更广为流传的外号——古典乐界的原神……
【第六交响曲·悲剧】无疑是伟大的乐谱。
可，它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雷汶心底掀起滔天巨浪！他迫切希望弄清楚一切，至少也要从马文嘴里敲出自己昏迷前的来历。
但眼下不是最佳时机。
第六交响曲如烈火，点燃了红衣海军的战意，也焚毁了海盗抵抗的欲望。
雷汶清楚，超凡者入场后，海盗们已经被吓破胆，无法再战。
仅凭自己，无法对抗十几个亢奋海军。
“后甲板守不住了，咱们快逃吧。”
“雷汶老大最聪明，我们听他的。”
后甲板死的七七八八后，雷汶便成为了实际领头者。
军心散了，负隅顽抗毫无意义，雷汶望着胆怯的马文众人，叹息道：
“我军败了，战略转进吧……”
说是战略转进，实则退无可退。
【海鸥号】一亩三分地，总共就俩甲板。
后甲板失陷，亢奋的红衣海军如潮涌来，遭殃的就是前甲板。
前甲板海盗腹背受敌，顿时倒下一大片。
浓郁血腥气充斥海鸥号，至少有七成海盗已经阵亡。
余下之人，勉强结阵抵抗，却依旧被步步蚕食。
雷汶用力击退一名士兵，大口喘着粗气。
海盗惊惧交加，海军士气如虹。一旦陷入拉锯战，输的必然是人少那方。
想要破局……
必须先削掉敌方增益buff！
这个世界的【第六交响曲】有魔力，绝不能放任其继续演奏。
雷汶目光望向敌舰。
那位干瘦的【序列八·和声工匠】就在一百米不到。
然而，红衣海军堵住了所有去路。
短短百米，如同天堑，难以逾越。
“马文！把你枪给我！”
雷汶突然看向自己的胖跟班。
马文微愣，迟疑片刻，递出短火铳：“你要火铳干什么……”
他眼角余光也瞥见了那位【和声工匠】，诧异道：“你想狙杀一位超凡？”
雷汶点了点头。
既然近战无望，那便只有远程进攻一条路。
“风浪这么大，又隔这么远，即便是最精锐的神射手，也不可能命中的！”
“而且，就算打中了，普通枪弹也不一定能杀死超凡者！”
面对质疑，雷汶没有反驳，顾自装填着火药：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这个角度没射界，来两个人，护送我换个位置。”
雷汶说完，阔步调整方位，几名海盗迟疑片刻，也全都咬牙跟上。
这里视线良好，是最好射击位置。
“海军过来了！我们只够撑半分钟！”
耳畔，马文等人的怒吼渐渐消散。
雷汶稳定重心，右手举起那把短火铳。
颠簸甲板很难站稳，狂风和暴雨极其影响射击精度。
即便是海军最老练的狙击手，在这鬼天气里，有效射击距离也不足十米。
几次瞄准，均以失败告终。
雷汶并不慌乱，而是用左手掏出了象牙烟斗。
烟丝被点燃，在暴雨中，象牙烟斗发出幽暗的火光。
【射手烟斗III-496】
【功效：每次点燃，加深烟瘾，同时大幅提升专注力，强化远程武器命中】
这件III系奇物，是雷汶最大的底牌。
醇香烟气吸入鼻腔，大脑中枢传来一阵清凉。
世界像是放慢了几帧，雷汶只感觉掌控力前所未有强大。
手中短火铳如臂使指，他甚至能预判出弹丸受风雨偏移后的轨迹！
雷汶前世，曾看过奥运金牌射手许海峰的专访，知道顶尖射手在射击时，会进入一种玄妙的“枪感”。
即便完全看不清靶心，也能凭借枪感一发入魂。
【射手烟斗】的烟草气味，能够大幅提升我的“枪感”？
雷汶深吸一口气，并未着急射击。
准心逐渐合拢，他锁定了那位老指挥家的头颅。
低序列者也是血肉之躯，命中要害，一样会死！
天人合一间，雷汶扣动了扳机。
火铳击锤敲出火花，枪膛喷出一股乌烟，没有弹丸射出。
卡壳了！
真该死！
马文那个混球，一点也不保养枪械吗?
雷汶一把丢掉短枪，此时，护卫阵线已然被突破，红衣海军从四面八方纷涌而来。
退无可退！
射手烟斗效力还在，必须抓住最后的机会。
雷汶神色决然，从甲板上捡起一把海军手枪，朝桅杆方向冲去。
他用手臂紧紧抓住升降索，用力一脚踩在绞盘上。
升降索是操控风帆的索具之一，与桅杆顶端十几米高处的望台相连，极端情况下，可以助人快速攀上瞭望塔，效率高过爬绳梯十倍。
《刺客信条：黑旗》中，主角“爱德华·肯威”飞索夺旗，一直是最帅镜头之一。
巨大牵引力传来，雷汶被绳索吊勒，整个身体迅速飞升，感谢优异的身体素质，他没像“愤怒的小鸟”一样被抛飞出海面。
高度迅速攀升，甲板上的红衣海军，逐渐变成一个个小黑点。
雷汶奋力一跃，身手敏捷落在桅杆望台之上。
这里开阔，无干扰，是最佳射击地点！
深吸一口烟气，装填瞄准。
风速朝右，弹道偏左！
下一秒，枪膛喷射火焰，弹丸旋转而出，精准射中距离百米开外的【和声工匠】头颅。
枪弹从眼眶射入头颅，带起一蓬鲜血，再从后脑穿出。
雄浑的交响乐戛然而止。
亢奋的红衣海军们仿佛被抽掉了骨头，全都萎靡下来。【第六交响曲】BUFF能使他们短暂爆发大量肾上腺素，曲终之后带来的反噬也同样巨大。
甲板上全是死人，既有海盗，也有海军，乱七糟八的尸体胡乱堆积，像是一艘通往灵界的运尸船。
【海鸥号】上，还能站立着的，只剩下雷汶、亨特利、那位【序列八·坚盾守卫】、以及用剑的蓝衣女人。
菲欧娜此刻已解决掉“铁剑·库丹”，心眼·蓝钢剑轻松贯穿了这位水手长的胸膛。
在听到枪响后，她立刻察觉到藏在桅杆上的雷汶。
“箴言三：除恶务尽。”
作为巨像·劳伦特家族的嫡女，她嫉恶如仇，决不允许任何罪孽逃脱审判。
升降索再度滑行，一抹蓝色倩影也飞升上桅杆。
海上狂风呼啸，十几米高的桅杆上，风大到令人几乎睁不开眼。
灰霭色的雾已然完全笼罩了大海，视线受阻，达到了伸手难见五指地步。
桅杆有限的空间内，雷汶看到了自己的对手。
一个蓝军装的高挑女人，她的手中握着一柄蓝色的细剑——和红刺剑同一款式。
“放下武器。”
菲欧娜执剑而立，晃动的桅杆影响不了她的身形，她的平衡力尤胜过【海浪剑术】大成的雷汶。
“放下武器，你就放过我？”雷汶也亮出红刺剑。
菲欧娜不再说话，蓝钢剑尖只是朝前微微一点，剑道中，这个动作代表决斗开始。
这女人很强，一人干掉了库丹以及二十几个凶残海盗。
而我右肩还有伤……
【海浪剑术·浪涌】
雷汶没犹豫，立刻使出了最大杀招，十式海浪剑术重铸后，他领悟出了这招精华剑式。
红蓝刺剑对撞，菲欧娜略微有些诧异。
对手剑术勉强算高明，但与皇室的剑术大师相比还差的远，可他所用刺剑是何材质，竟然能与【蓝钢】对剑后而不损毁？
自己的佩剑【心眼蓝钢】可是Ⅰ类奇物啊！莫说寻常钢剑，斩断奇物也是绰绰有余。
也就在分神之际，菲欧娜心中警兆陡生。
枪响，剑鸣。
【剑术·心眼刀】！
蓝钢剑鬼使神差地上抬半寸，精准剖开了一枚火枪弹丸。
与此同时，蓝钢剑偏移方位，重重刺穿雷汶肋下，血液飙飞数尺。
【发现全新剑式】
【心眼刀·残缺（3%）】
……
不断有声音传来，但小腹的剧痛几乎令人昏厥，失去重心，径直从十几米高的桅杆跌落。
巨量失血，失重感传来，高空跌落中，雷汶隐约看见，船长亨特利也被【坚盾守卫】斩成两截……
胜者菲欧娜站在桅杆上，细细擦拭蓝钢血渍。
她出家族以来，已经杀过无数恶棍，早已看淡了生死。
只是，先前那人用的红色刺剑，似乎和蓝钢间有什么奇异联系……
砰——
雷汶终于重重摔在甲板上。
预想当中的巨大冲击并未出现，灰雾化作了一张“床”，成功托住了坠落的雷汶。
无穷无尽的灰雾，将整片海面完全覆盖。
被遗忘的船舱底部，老瞎眼疯癫地自言自语：
“没错！是主的信使来了，是主的信使来了！”
“这是一艘幽灵船，通往雾海的大船！”
雾气融入海水，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超大型漩涡。
巨大的阴影自水底浮现。
一艘长达数百英尺，比【橡树号】三级战列舰还雄伟，浑身缠绕海藻、贝壳的幽绿光芒巨舰猛然冲破海面。
独角鲸撞角轻松顶穿了木制战船，海水疯狂灌入，无论是【海鸥号】抑或是【卡利登】巡洋舰，皆在顷刻间沉没。
一股恐怖吸力传来，将落水之人全部牵扯向幽灵船。
海水倒灌进口鼻，肺泡火烧火燎般疼痛。
最后失去意识前，雷汶依稀看清了幽灵船舰首，那尊垂泪女神雕像。
以及由触手、人骨、各类扭曲鱼虾拼凑成的五个大字——飞翔海星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