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回到长安的第一场早朝
从现在的角度来看，整件所谓的谋反案，显然都是武曌精心策划的、一场环环相扣的诬陷。
最为关键的是，在整个过程中，她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方士明崇俨挑拨离间的人是李贤和李显；刺杀明崇俨的奴隶赵道生是章怀太子的姘头。这整个过程看起来就像是章怀太子嫉妒李显，派赵道生刺杀了明崇俨，跟武曌一点关系都没有。
也就是这时候，武曌才开始入局。
而且，她的入局也只是将她摆在了一个看似公平公正的位置——调查太子风化案的“法官”。
与皇帝一起，以局外人的身份揪出了整个谋反案。
这样一来，污水全都在章怀太子身上，武曌反倒成了那个破案人。
以至于哪怕是现在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李贤想要将武曌拉下水都做不到。
说明崇俨是武曌找来的？明崇俨都已经死了。
说赵道生也是武曌找来的？赵道生也死了。
不过，要为当初的章怀太子平反倒不算太难，毕竟当时调查太子风化案的档案还在，甚至还有官员还活着。
就比如……裴炎。
……
翌日，早朝。
果不其然，久久未曾出现在朝堂上的李贤，一上朝就遭到了一大帮官员的“讨伐”。
李贤觉得这是整个大唐王朝对帝王最不友好的地方。
有太宗皇帝开头，那位魏镜子做榜样，大唐的官员们讲究的就是一个头铁。
帝王犯了错，那是面红耳赤的都要上谏，你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反倒一脸激动的看着史官，仿佛自己下一刻就要名留青史了。
无奈，李贤只能挨了整整半个时辰的批斗。
昨儿夜里调查了一宿武曌在哪里动了手脚，这时候听着官员们的催眠曲，简直昏昏欲睡。
但李贤偏偏有个本事——来自后世且经历过高中生涯的人都有这样的本事。
那就是能在通宵上网后，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依旧能保持双目紧闭、满脸陶醉的状态，仿佛老师讲的课是什么无上妙音，听到酣处更是能频频点头附和。
李贤就是这样，只不过将陶醉的神色换成了愧疚。
于是，等到一众官员口干舌燥，见到自家皇帝被自己说的“满脸愧色”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了队列之中。
这时，属于李贤的朝堂时刻才算到来。
“众卿的批判朕牢记于心，此次前往巴州，是朕听闻地方上官商勾结，欺压良善，朕也亲力亲为，揪出了一众不作为的地方官员，此事巴州李刺史可以作证。
“众卿拳拳之心，朕感激涕零，只是朕认为诸卿与朕一样，需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天下万民身上，太宗皇帝有训，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朕每每忆起，都如警钟在侧……”
提到太宗皇帝训言，刚才还面红耳赤的指责李贤的人，瞬间变得满脸愧色，甚至当场有人跪地高呼“万岁”。
我大唐有如此能将百姓放在心上的皇帝，何其幸哉？！
这便是这个朝代官员们的可爱之处，他们虽然深受儒家思想荼毒，但也容易“带偏”，只要一些大是大非的东西压下去，就能让他们鸦雀无言。
当然，光动嘴皮子也不行。
这时候就需要拿出一些实事了。
李贤又接着说道：“此次，朕深感百姓日常贸易之不便，常有官商勾结，哄抬物价之状，故，朕欲在整个大唐成立‘大唐百货’，负责兜售百姓日常所需之物资，‘大唐百货’一应货物只以成本价向百姓兜售，收支由户部负责……”
李贤大致的说了一下“大唐百货”的事儿，又宣道：“今命徽商沈钱担任户部员外郎，官衔从六品上，负责‘大唐百货’一应事务，平日里无须向户部述职，凡有所表，可直接上书于朕！”
早就守在殿外听宣的沈钱立马在内侍的带领下跪在了朝堂上，口呼“万岁”。
对于这个任命，大部分的官员们都没有异议。
听皇帝陛下的意思，这“大唐百货”虽然新奇，但却是个不赚钱的生意，而且因为是独立出来的部门，和各方利益也没有纠葛，区区一个从六品的户部员外郎，就随他去吧。
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
但唯独户部尚书站了出来，迟疑道：“陛下方才说一应收支由户部负责，不知这‘百货’的成本是否也由户部承担？”
既然要卖货物，那肯定得先拿出货物。
拿出这个货物就得准备银钱。
按李贤的说辞，这整个“大唐百货”的生意就没准备赚钱，那如果户部拿出这个成本的钱来，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来？
李贤并未回答，而是好整以暇的看着沈钱，道：“沈员外郎，这位是户部尚书苏卿，也算是你的上司了，此事你与他解答？”
沈钱瞬间了然，朝着户部尚书拱手道：“苏公之问，下官略可解惑，下官前身乃是商贾之人，略有薄产，‘大唐百货’的建立、筹备、货物等一应成本，下官可以自身身家承担五成，其余五成约值白银五十万两，由户部支出……”
“五十万两？！”苏瑰忍不住惊呼一声。
随后就直接丢下了沈钱，面向李贤报道：“陛下，大唐复立，各方各面都是需要银钱的时候……”
李贤直接摆手打断了苏瑰的话，“沈卿话还没说完呢。”
苏瑰吃了个瘪，虽然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个商贾一跃成为官身的沈员外郎，但迫于李贤的话，只能转回身去，向沈钱拱手：“沈员外郎请继续说！”
此时的沈钱心里就跟吃了酸菜鱼一样酸爽。
户部尚书在自己面前等自己说话，这放在以前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
自己一个地位低微的商贾之人，何德何能？
好在沈钱也没忘了李贤的交代，接着开口，却只说了一句话：“这五十万两白银的支出，两个月内‘大唐百货’悉数奉还，且额外支付户部一成的利息！”
这话一出，苏瑰没话了。
五十万两白银虽然多，但周转两个月出来绝对不算难事，尤其是沈钱还承诺了一成的利息。
也就相当于拿五十万出来，两个月后沈钱再交回户部五十五万两。
虽然不知道一个不盈利的“大唐百货”怎么敢打这个包票的，可这话是在金銮殿前说的，到时候要是拿不出五十五万两，丢的可不是沈钱的脸，而是皇帝陛下的。
“既如此，臣无异议！”
见大唐百货的事儿敲定了，早朝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李贤的目光移向了一直缩在墙角没说话的裴炎。
“如此便散朝吧，裴卿留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