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武曌
老母鸡最终在李贤的连哄带骗下，被婉儿带走了。
这老母鸡还有个隐藏奖励，或许能开出来什么好东西呢？
退一万步讲，从一碗白米粥到老母鸡，这奖励已经翻了许多番了，再在老母鸡的基础上翻个几番，指不定就成航空母舰了呢？
嗯，这很合理。
李贤原本想跟婉儿一起看看这只老母鸡啥时候下蛋的，可正想动身，一个侍卫就小跑了过来，一脸的为难。
“陛下，太极宫……”
“朕知道了，带朕过去吧。”
李贤叹了口气。
……
太极宫。
作为埋葬了大唐太多龌龊事的太极宫，即便是在这个正午时分依旧显得有些阴冷幽森，森严肃穆的宫殿里摆满了香炉和佛像，禅香袅袅，影绰间在蒲团前勾勒出一个丰腴的妇人身姿。
妇人并未在礼佛，而是低着头，逗弄着一只黄黑相间的狸花猫。
或许是宫里的禅香气太过熏人，狸花猫有些焦躁不安，挣扎着从妇人手中跳了出来，更是不小心在妇人手上抓了一道鲜红的印子。
这一刻，本就阴冷的太极宫似乎又降低了几度，妇人丝毫不掩饰的怒火，将缥缈的禅香都惊开了几分！
而那只狸花猫，也是吓得躲在了墙角，不停的“咪呜”叫着。
可这并不能换来妇人的怜悯，低沉的喝声从妇人口中吐出：“养不熟的白眼狼！来人，把这猫崽子拉下去活埋了！”
随着妇人的话语落下，门外小跑进来一位身着宦官服饰的男子，男子在看到妇人手上的爪痕后脸色微变，立马冲上前，拎起了躲在墙角的狸花猫。
然后径直朝着殿外走去。
太极宫内又陷入了寂静，被惊扰的禅香也再一次收拢，将整个太极宫熏得烟雾缭绕。
良久，妇人像是终于平息了怒火，抬眼，瞥了那端坐在云端的佛像一眼。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随后，却又皱了皱眉，在那只有着猫爪印的手背上轻抚了一下。
朝着殿外唤道：“六郎？狮子骢可处置了？”
狮子骢就是刚才那只狸花猫的名字。
妇人话音刚落下，先前那位身着宦官服饰的男子就出现在了大殿门口，手里拎着那只名叫狮子骢的狸花猫，唇红齿白，面似莲花的微笑：“陛下，这狮子骢儿可是您的心头肉，奴婢哪会真将它给活埋了？”
妇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可片刻后，却又变得惆怅。
“如今这宫里，也就你还唤朕陛下了……”
是的，这妇人就是被李贤幽禁在太极宫的武曌了。
年逾六十的武曌发根已经斑白，脸上也有了些许的皱纹，让她的威仪看上去少了几分。
而那位被武曌称为六郎的宦官本名则叫张昌宗，也就是“二张乱政”中的“二张”之一。
生得面如冠玉，眉清目秀，一副小白脸的模样。
本该在历史上祸乱“后宫”的他还没来得及哄骗武曌，武周便被李贤推翻了，他也被派到太极宫照料武曌的日常起居。
至于为何是他，则是李贤的一些恶趣味了。
就如同将武曌幽禁在这太极宫一样。
张昌宗还没来得及回话，太极宫外一阵脚步声传来，还夹杂着宦官宫女们的传呼声：“陛下驾到！”
很显然，这次的陛下是指的李贤了。
武曌方才还流露出惆怅的脸色，瞬间变得古井无波，一双眸子淡漠的望着太极宫殿门的方向，腰身也不自觉的挺直了起来。
似乎是想在这个“儿子”面前，维持她作为女皇的最后一丝尊严。
殿门被大开。
屋外的阳光一下子照进这昏暗的宫殿之中，就连那些缥缈的烟雾也在光线的照射下显得苍白。
李贤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来人，给这屋里通通风！乌烟瘴气的像什么样子！”
一旁的宦官宫女们瞬间忙作起来，拿着蒲扇扇的、卷着衣袖挥舞的、还有机灵点的，凑到大殿门口，将大殿的房门当作巨型扇子一样推搡的。
不稍片刻，太极宫内变得一片清明。
武曌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直到李贤将目光挪到她身上，这才略微扬起嘴角，轻蔑道：“明允这是见朕乏味了，来给朕请安么？”
明允，李贤的字，或者准确的说是章怀太子的字，也是如今李唐的年号。
这是李贤留给章怀太子最后的礼物了。
看着武曌还是那副孤傲的姿态，李贤也并未在意，走到一旁的椅子前，拿衣袖象征性的拍了拍灰，坐下。
“母后，您这话就巧了，不是您叫我过来的么？”
李贤的轻松写意换来的是武曌的怒喝：“称朕母皇！”
李贤懒得搭理，朝着周围的侍卫们使了个眼色，众人急忙退下。
等到太极宫只剩下李贤和武曌二人之后，李贤这才缓缓从椅子上坐起来，一步步逼近武曌。
莫名的压力席卷武曌全身，让她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武曌无法理解，自己这个本该温良儒雅的儿子，为何在短短几年里变得如此气势逼人。
她想努力的站直身子，可李贤缓慢且坚定的逼近，却让她只能一步步的后退。
退无可退。
身后的佛像突然被触碰倒地，碎成了一地的泥块。
李贤也似乎被佛像破碎的声音惊醒，停下了脚步。
“母后的定力似乎不怎么样，至少不如朕在面对丘神勣的时候。”
武曌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不能理解李贤突然提起丘神勣是做什么，常年被幽禁在这太极宫内，让武曌甚至不知道丘神勣的下场如何。
李贤像是看穿了武曌的心思似的，淡然开口：“朕有些庆幸没处死丘神勣了，朕有预感，或许隔些时日，朕就要跟他玩一个小游戏了。”
“你没处死他？”武曌有些诧异。
在武曌心里，心狠手辣到让她自己都有些害怕的李贤，竟然会留下那个险些逼死他的丘神勣？
可李贤却并未回答武曌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嗯……在一只小鸡孵出来之后。”
“什么小鸡？”
武曌感觉谈话的节奏似乎都在被李贤牵着走，她想重新夺回这种节奏，可李贤的话却让她听不懂，也无从插嘴。
李贤依旧没有回答武曌。
转身，直视着武曌的双眼。
“在这之前，母后您就别闹了，好吗？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太极宫颐养天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