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相爷醉
这辇驾悬了官旗，围观的百姓自然不敢阻拦，纷纷让道而行。
倒是赵石心里一个咯噔。
想起了李贤的嘱咐：凡是朝中之人都尽皆留个心眼，最起码要探听清楚来人身份。
于是，赵石作出惶恐不安的模样守在铺子前。
只是在看清辇驾上下来的人后，赵石却傻眼了，下来的人是个发须斑白，身体不怎么健朗，甚至看起来行将朽木的紫袍老者。
关键的是，这老者赵石认识——大唐另一位支柱宰相张柬之、张国丈！
这……
圣上的老丈人来了，这事儿要不要跟陛下汇报啊？
赵石惶恐不安的迎上前跪俯在地。
不说张柬之三品大员的身份，就单单说赵石现在扮演的商贩，哪有见到朝中官员还不跪拜的？
而后，张柬之也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买酒。
“店家不必如此大礼，老夫将这辇驾带出来也并非公事，只是听闻店家生意太过火爆，担心挤不进来才出此下策！”
张柬之将赵石虚托起，而后一脸急切的开口：“店家这里可还有酒售？”
张柬之知道这酒的消息还得从昨儿夜里说起。
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不知道从哪个狐朋狗友那里顺来了半壶酒，半夜偷偷摸摸抱着喝，那酒香硬是把熟睡的张柬之给勾醒了。
大唐人几乎就没有不爱酒的，张柬之自然也不例外。
闻着酒香就过来了。
不光抢了儿子的酒，还顺道打听了这酒是从哪儿来的。
在得知了这酒是长安城内一间无名酒肆售卖后，张柬之自然也就打算自己跑一趟了。
反正他经李贤特许过不用上早朝。
张柬之甚至料想到过今天肯定是人山人海，所以特地早起了一些时间，还专门将自己的“座驾”给拉了出来，就为了第一时间买到这酒。
可看到人头攒动的无名酒肆，张柬之还是心里一急，催促着马夫加急步子就赶了过来。
而后，也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赵石看着张柬之那一副急躁的模样，同样急的抓耳挠腮。
嘴里小声嗫嚅着：“这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哇……”
赵石心想，这陛下咋也没跟国丈老爷通通气，如今这国丈上来讨酒喝了，我那地窖下面的酒到底是拿，还是不拿出来呢！
但看着赵石这幅呆头鹅的模样，张柬之却忍不住气极反笑了。
“你是店家，这事儿你问我呐！”
可再一抬眼的时候，就看到了一旁一位身上挂满了酒瓶的人。
那独特的琉璃瓶几乎瞬间就让张柬之想通了一切。
于是。
“好哇！你们两个又不带我！”
那被张柬之看到的人心里一个咯噔，举着一瓶酒就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张柬之跟前，试探道：“相爷，这酒……小民孝敬您？”
张柬之气笑着拍开了那人，转头没好气的对着赵石说道：“行了！明日何时开业？给老夫留一瓶下来！亲自送到老夫府上来！”
说完，又意有所指的问道：“知道老夫府上怎么走吧？”
赵石瞬间心领神会，赔笑道：“知道！知道！咱长安城谁不知道张公爷府邸！”
可算是松了口气。
……
张柬之大张旗鼓登门买酒，可最后却也只能规规矩矩排队的消息很快在长安城内传了出来。
一时间无名酒肆的名声彻底被点着。
因为蒸馏酒无名，赵石也不敢私自给蒸馏酒命名，坊间便因为张柬之买酒的这个举动，将无名酒唤作了“相爷醉”。
甚至还有好事者因为赵石第二天凌晨偷偷摸摸去给张柬之送酒的事儿写了句打油诗：
一介布衣叩相门，无人知是酒香来。
至此，大唐的第一瓶蒸馏酒就彻底有了名字。
但当李贤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是一阵头皮发麻。
得，又得去哄老丈人了！
这事儿还真不能怪自己不提前知会张柬之，朝堂上的人反应太快了，让整个蒸馏酒计划被迫提前执行，李贤压根儿就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不过，这似乎也是歪打正着。
原本的蒸馏酒顶多只是在无名酒肆附近的几条街道出名，但现如今却因为这事儿，闹得百里长安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甚至因为蒸馏酒每日只供量千斤，导致黑市上有了倒卖蒸馏酒的！
一壶酒更是炒到了天价的百两纹银！
同样，因为张柬之都老老实实“排队”购买的原因，也让无名酒肆无形中少了许多麻烦事。
……
当李贤来到张府的时候，意外的发现狄仁杰竟然也在这里。
看到自己过来，狄仁杰还乐呵呵的笑道：“我就说吧！这事儿一捅破，陛下就该来见孟将（张柬之表字）了！”
说着，狄仁杰迎上前拱手施了个礼，目光却不时地朝李贤身后内侍抬着的那只巨大木箱子上瞥。
“陛下带了几壶相爷醉哇？”
看到此情此景，李贤也知道张柬之那边不用自己去解释了。
吩咐左右将那只木箱子抬了过来。
“相爷醉倒是没有，不过有更好的！”
“噢？可是老臣前些时日尝的那酒？”狄仁杰双眼瞬间变得明亮。
虽然坊间的“相爷醉”也算得上是稀世美酒了，但狄仁杰永远忘不了那日散朝后，李贤给他的那一小盅飞天茅台。
几乎每夜都被那酒香勾得欲罢不能，只能借着相爷醉略微解一下酒虫。
但狄仁杰这话一开口，张柬之瞬间就瞪直了眼。
“你个老匹夫前些时日就尝了更好的酒？！”
两人是老相识了，私下里可不在乎什么礼节，甚至直接冲上前揪住了狄仁杰的衣领子。
狄仁杰更是懊恼得猛拍大腿。
坏了！说漏嘴了。
随后，便将希望放在了李贤身上。
急匆匆冲到那只木箱边上，掀开，取出一只酒瓶，拔掉木塞。
单单闻着这酒香，狄仁杰心里就暗呼糟糕。
这酒香虽然比相爷醉更醇，但明显比不上那天喝的那种。
但狄仁杰是什么人？
抓起酒瓶就往自己嘴里炫！
而后，一脸畅快的痛呼道：“不错！还是那个味！那日陛下就赏了老臣一盅，现如今却给了孟将一大箱，老臣这心里可是不平衡了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