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癫子
李贤尝试着把组成墙壁的木板上、一条倒长出来的木刺拔掉。
“这应该也算修缮了吧？”
然而，系统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那徽商买来这处宅子就还没来得及入住过，有些许的小问题还没来得及发现！”高求在后面时刻注意着李贤的小动作。
这也是李贤在这些人面前放不开的原因之一，自己任何的一个小动作都会被无限放大观摩、揣测。
李贤摆了摆手道：“行了，高求，你守在外面去吧，朕想和杨妃在这单独待会儿。”
高求这才抱拳领命，退了出去。
临走，还贴心的将门给带了上。
李贤跟着婉儿在屋子里转悠了两圈，这屋子几乎被改造得都认不出来了，唯有一些小物件还保留着，比如那只“龙炉”，还有李贤拿竹子编出来的竹板凳、还有一口巨大的陶缸等等。
这东西是李贤当初拿竹笋做酸笋的工具，在这个调味料稀缺的年代，酸笋这种清凉解暑、又带着酸味儿的东西让李贤赚到第一桶打通士族的金子。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李贤那被废掉的太子名头起了最大的作用。
这是个士族抱团的年代，空有财富在他们的眼中只是肥硕待宰的羔羊。
可问题的关键是……李贤还是不知道怎么做才算是修缮了这处宅子。
“婉儿，如果当初让你修缮咱们的木屋，该怎么修整？”
李贤转头看向身边的婉儿，婉儿此时正凑到那口大缸前，贪婪的吸着缸里的酸气。
这缸当初都被腌制入味儿了，即便是拿来装清水都有一股子酸味儿。
李贤也不知道婉儿是怎么受得了的。
“修缮？”婉儿脑袋一歪，立马猛摇着脑袋答道：“不修！这是陛下和臣妾的回忆！要修也该是修回原来的模样！”
典型的小女儿恋爱脑。
李贤就知道不该问她的。
正打算再四处看看，可突然间，屋外却传来了喧闹声。
李贤皱了皱眉，叮嘱婉儿在屋里待着等自己回来，就转身朝屋外走了出去。
登帝的道路并非一帆风顺，这五年来李贤面对的刺杀和算计不计其数，早已让他能坦然面对这一切了。
带来的那五百四十八人全副武装的左右千牛卫，也足以正面摧毁一个三五千人的军团。
只是让李贤有些好奇的是，自己刚到巴州的第一天，难不成就有“鱼虾”敢蹦跶出来了？
走出门，让李贤有些失落。
“闹事”的只有一个人，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有些神智不清，口涎横流的被高求摁在地上，依旧在哇哇的大叫着。
见到李贤，高求立马一只手摁着那人单膝跪地，惶恐道：“惊扰陛下圣驾，卑职罪该万死！”
而一旁守着的巴州刺史更是吓得面色发白，双腿抖若筛糠，只是跪在地上不停磕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当朝天子上任，头一回探访“故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巴州刺史觉得自己的仕途大概也就到这儿了。
好在李贤并没有在意那么多，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站起身。
“这人是什么情况？”
高求立马回道：“回陛下，这人的身份暂且不知，但他似乎神志不清，方才怪叫着冲阵，似是要闯入这处宅子，便被卑职给拿了下来！”
李贤听到这，转头看了一眼那位巴州刺史。
巴州刺史瞬间又跪了下来：“陛……陛下，巴州子民千万，微臣……微臣也不识得此人呐……”
李贤皱了皱眉。
呵斥道：“朕知道你不认识，这牛家庄的里正还是那位牛大海么？将他唤来问问便知！”
“回，回陛下……那位牛大海已经逝世，现如今牛家庄的里正是他的儿子，牛大山，微臣……微臣这就将他唤来！”
牛大海死了？
李凡有些诧异，那牛大海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纵是五年过去，也顶多五十岁，怎么会这么早死了？
不过这年头的人普遍短寿，李贤也没问太多，摆了摆手就示意巴州刺史退去。
不过片刻功夫，一位相貌憨厚的农家汉子就被巴州刺史带了过来。
这汉子的模样还有些拘谨，左顾右盼的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还没走到李贤跟前，就被高求喝道：“跪下！”
那汉子刚准备跪下，李贤就摆了摆手，问道：“可是大山兄弟？”
这牛大山李贤自然认得，当初和那位牛大海打交道的时候，这人就给李贤留下了印象。
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
现如今接他爹的手做牛家庄的里正，想来也不会是那种鱼肉乡里的人。
听到李贤开口，牛大山一脸惊喜的抬头，可片刻后，又慌不迭的跪了下去：“见……见过皇帝青天大老爷！”
这称呼有些怪异，但李贤也懒得去纠正他了。
巴州这种穷乡僻壤，估计牛大山连巴州刺史都没怎么见过，更不要说长安城里的皇帝了。
不懂规矩是正常的。
李贤指着那癫痫的汉子问道：“牛大山，这人你可识得？”
牛大山偷偷抬起头，瞥了那汉子一眼。
随后瞳孔放大，惊呼道：“癫子！你怎么在这儿？！”
高求下意识的一把将牛大山给摁住，明晃晃的钢刀直接就架在了牛大山脖子上，喝道：“你认识他？！”
牛大山一个山里的农家汉子哪见过这种阵仗，一下就被吓得浑身颤抖，口齿都有些不清了。
“官……官老爷，这……这癫子是四年多前来牛家庄的，俺……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是见他可怜就收留了他……”
李贤摆了摆手，示意高求把牛大山放下。
走上前，柔声道：“大山兄弟，别怕，你说这人是四年多前来的？具体是什么时候你记得吗？”
“我……我记得！那时刚开春！山里雪都还没化干净，这癫子就裹在一堆雪球里掉了出来！这人贪吃，没有神智，却力大无穷，但没有什么危险性，庄户里的人见他可怜就将他收留了下来，当守村人养着。
“他平日里也不闹事，就窝在他那棚子里，今儿个不知道怎么的就跑了出来……”牛大山颤颤巍巍的解释着。
李贤的双眼却微微眯了起来。
四年前刚开春，刚好是自己卖掉这宅子开始筹划“篡位”的时候。
这个时间点……有点巧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