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资料
在钟云打来的那通电话的提醒下，林烨迅速察觉到了郭长海的失踪。
再想要打电话给钟云时，收到了她已经消失在小镇的消息。
钟云被秦屹带走后没有多久，林烨就发现了。
两个人的消失让林烨她不能安心下来，她立刻派人寻找起他们两个人的踪迹。
看见钟云被秦屹带走时，林烨捏紧了手指。
“找出这俩车的踪迹，一定要找到她们两个人！”
在半个小时后，秦屹带走钟云的车还在一直开往不知何处的目的地。
林烨看着车牌觉得奇怪，让技术人员放大后，压根没有发现钟云或者是秦屹的脸。
“沿着这个时间点之前的路段寻找，务必要找到她们。”
没想到林烨做了这么多，秦屹还是带走了她们。有时她也不明白秦屹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哪怕是秦征石还活着的时候，也绝不会做这么张扬的事情。
发现钟云的踪影后，林烨立刻派人过去。
等到林烨的人过去时，她们没有发现秦屹的身影，冒出销烟的楼层让她们迅速联系了消防队。
等到他们冲进去时，大楼已经燃起了熊熊火焰。
一动不动的钟云躺在水泥地的中央，而不远处就是郭长海。
燃烧不断的火焰让她们来不及犹豫，随后便迅速行动救出了昏迷不醒的钟云还有已经被一枪毙命死掉了的郭长海。
林烨看着郭长海的尸体，也无法面对一个鲜活生命的消失，露出了难以掩饰的不忍模样。
他那没有温度的身体僵硬地躺着，脸上的伤口凝结结痂又撕裂开，伤口上还残存着半干的血。
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庞，布满伤痕。
就在林烨要为死去的郭长海盖上白布时，醒来的钟云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看着死去的郭长海，她险些踉跄摔倒在地。
钟云扶着墙站直身体，走到郭长海尸体面前时，她的眼泪已经快要流干。
她勉强站直身体，隐忍地咬着下唇，口腔里的血腥味还未消散。
回想起不久之前发生在自己面前的事情，她还是无比后悔没有救下秦屹。
也后悔自己没有做好准备就慌张地冲出去，让秦屹就这样杀掉了郭长海。
郭长海的家人匆匆赶到门外，在还未见到郭长海的尸体前，他的母亲就号啕大哭跌倒在了门口。
“长海！我的孩子……”
钟云退到一旁，不敢去看郭长海亲人的脸。
郭长海的父亲扶着他的母亲走到郭长海的尸体旁边，两个人看着郭长海的尸体几度晕厥。
林烨与其他同事扶住失去至亲的两位父母，听着他们的哭泣也感到于心不忍。
失去孩子的痛苦让两位父母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
她的眼泪在听到他们的哭声后再一次跟着他们难受的情感一起哭了出来。
红肿的双眼，她恨不得自己落出的眼泪能汇集成郭长海身上流出来的血液，让血液再度救回他。
是她害了郭长海，是她没有救下郭长海……
她无颜面对郭长海的亲人，独自一人凄惨地离开了放着郭长海尸体的房间。
钟云站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间，还在下着大雨的天空掩盖着她的哭声。
她未换下的裤子上还沾着郭长海的血液，干涸的血液在提醒着自己，好像在说，她活下来是踩在了郭长海的尸体上。
手指触碰到干涸的血液，钟云恨不得现在就死掉为他偿命……
循着若有若无的抽泣声，林烨终于找到了离开的钟云。
她盯着钟云佝偻的后背，慢慢靠近她。
林烨走到钟云身旁，她轻轻拍了拍钟云的肩膀，“钟云，人死不能复生……”
这样安慰的话，钟云何尝不能懂。
“林局……”
钟云泪眼婆娑地想起郭长海的脸，“不要安慰我，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静静地待一会儿好吗？”
只是她现在无法接受……
林烨欲言又止，随后无言离开。
扶着楼梯间厚重的门，林烨叹息着看了钟云一眼后关上了门。
是她做错了……
她不应该执着找到郭长海，不应该让秦屹发现他。
她应该一早就杀掉秦屹的。
……
对不起，对不起……
郭长海，是我害了你……
瓢泼的大雨斜着落在了她的身上，冰冷的雨点，刺骨的寒风。
她的发丝糊在脸上，眼泪肆意。
钟云凄惨痛苦的声音，在楼道里慢慢扩散。
这一场大雨不停地下，她的眼泪不断地掉落。
直到天晴了那一天，她也找不到无法停止哭泣的理由。
让眼泪停下的那一天，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来临。那个人人都说光明终将战胜黑暗的日子，到底，又在哪里？
——
次日，林烨把钟云找了过去。
看着钟云憔悴的脸，林烨无奈地叹气。她拿出找到的资料，告诉钟云，“这是郭长海这些年卧底生活收集的证据。”
钟云抬眼看着这一张张薄薄的纸堆积起来的资料，她们耗费了这么多年才收集到的证据。
钟云她哑着嗓音，带着浓厚的鼻音问：“而这些证据，我们能够扳倒他了吗？”
林烨的手搭在资料上，“我们需要一个契机，这个事情不是想着可以，或者说着可以就行了。”
钟云的眼神死死盯住资料，随后她露出苦笑，“我知道了。”
“根据调查，秦屹与国外的贩毒集团有所联系，我们也会在找到他们之后，一并剿灭。”
钟云的脑海里浮现利斯特的脸，这个小鬼绝不可能会是操纵一切的人。
“我想，我知道是谁。”
林烨看着钟云，认真思考后点头。
“之后我让局里的画师协助你，然后画出他们的画像。”
钟云点头，随后补充道：“有一个孩子，那一天他也在秦屹的车里。”
“我想，可以在查清他的身份后，顺势找到国外幕后的最大操纵者。”
“好，我知道了。”林烨点头，随后一边思索一边说：“那个契机……”
“我会尽快让这个契机到来的。”
林烨惊讶地看着钟云，她猜测到了钟云想要做的事情，她拍桌起身，劝起钟云，“你不能再豁出自己的生命去引出这个契机，这不行！”
钟云也随之站起身，她看着林烨的眼睛，轻轻摇头。
“不会，我不会这么傻的。”
死亡会来临，可是她不会让自己就这样死在秦屹他们任何人手下。
秦屹还是得意着她们对他无可奈何，可她们不会放缓脚步。
除了她们，钟云相信还有很多人不会就这样放过秦家。
还有与自己做了交易的白一棠，她绝对不会无动于衷的。
钟云说完最后一句后，在林烨的注视下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漫步走在警局外，她仰头望着晦暗的天空。
灰色的乌云后露出了丝丝缕缕的光亮，暖色的阳光照亮了昏暗的世界。
尽管雨依旧会在这样的时候过后落下，但是也在诉说着，希望会穿插在痛苦里。
——
郭长海葬礼的那一天，天空又降下来了讨厌的雨。
明明是秋天的海市，却落下了和偏远小镇一样持久的雨。
雨滴侵蚀人心，落进了淤泥里。
她们的心情和这样的大雨一样，阴沉与潮湿。
钟云想要逃离开这样的天气，也想逃离这场不得不面对的痛苦。
站在人群的最后，钟云苍白着一张脸。她麻木着一双眼，盯着葬礼仪式进行到最后。
郭长海他的骨灰被埋进了小小的坑里，往后的日子，他将永远待在这里，随着时间使劲奔跑，他定格在二十八岁年轻的岁月里。
他的脸笑着刻在了墓碑上，他的模样，永远年轻，永远刻在钟云的心里。
她会一直记住郭长海，不论在以后看见了什么样的景色，她不会忘记他。
黄色的银杏叶被大雨打落，大风刮走落叶，在天际飞舞。
葬礼结束后，钟云远远站在山脚，看着郭长海墓碑前围绕的那群人。
是他的亲人，也是他的朋友。
小雨还在不停地落下，钟云发烫的眼眶落下豆大的泪珠。
她的眼泪就像是这场雨，淅淅沥沥着停不下来。可是她的眼泪又不像这场雨，情感的温度高于自然汇集落下的冰冷的雨。
这场雨勾起了烟雨蒙蒙，像是天上的云，它围绕在山头，试图遮盖这场雨，让他能够迎来雨停的日子。
他的身躯消失在了世间，可他的精神，他的信念会一直留在这个世界。
哪怕四季更替，人群更迭，他永远会存在。
不论是在绿意盎然的春天里，蝉叫燥热的夏日里，落叶美景的秋天里，大雪皑皑的冬日里。
钟云会一直记住他，她会在每一个日子里想起他。
她在心底里暗暗发誓，在钟云她下次来到郭长海的面前时，她一定会消灭掉秦家，让秦屹也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让秦屹再也见不到那段他最得意的日子，让她与郭长海的任务，画上完美的句号。
她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会有暗淡无光的阴雨天气，也会有那个天明的晴朗天空出现。
到时候，蓝天白云会在她们的头顶，她们也会迎来晴朗的时候。
钟云她会努力活着，让郭长海每一年都见到活着的自己。
耳边传来郭长海死前对自己最后的呢喃：“钟云，活下去。”
活下去，活下去就会看到最后的结果，活下去就会看到更好的世界。
多年后，钟云会想起初见时，郭长海他的执着，还有初见时他那最坚毅认真的模样。
而她自己，永远不会再忘记，也不会再让岁月的灰尘蒙住遮挡住他最意气风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