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巨首鹿森林的游荡者
一骑商队自斯德里镇往延山领进发，驮马喘着气拉动身后的马车。
马车上的车夫唱着猥亵的歌，用以消磨时光，身后的一众佣兵哄然大笑。其中穿戴皮甲的游侠调笑道：
“马可，别把你自己给唱快活了，拉完这趟车就跑去找暗莺消遣。”
马克反以为荣，颇为自得地回击道：
“方圆十里的暗莺，见我都不想收费，人人鼓吹我的技术学的好。史塔克先生，您一定是没光顾过那些暗莺，不然不会说出我会主动去找她们这种话来。”
“暗莺那比得上娼馆的来得水嫩，我光是看到就没想法了。”史塔克耸耸肩，“还有多久能到巨首鹿森林？”
马克砸吧了嘴唇，望着远处一片绿色的地平线，用手指比划了一番，说：
“快到了，我这没钟，按现在的速度大概十分钟左右。”
史塔克悠闲地靠在马车棚柱上，感受车上一摇一晃的感觉。他的队友提醒道：
“嘿，你可别睡着了，这次有任务在身。”
“这次任务这么简单，不就是在巨首鹿森林放这个东西吗。放心，我捂得好好的。”他悠闲地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上面封有青蓝色的蜡。
前些日子，他在斯德里酒馆里发现一个简单至极的护送任务，上面写着
——护送一封信笺和三箱装封好的货物，跟上马克商队的马车一同开往巨首鹿森林。报酬：五枚银币。
巨首鹿森林是人尽皆知的安全地带，而五枚银币几乎就是走一趟魔物森林的价格。从来没有哪位商人会为此出那么离谱的价格，除非小时候被驴踢了脑子还从车上摔下来过。
故而一经挂出，所有佣兵都为之沸腾，他临时组建出一支小队，随后以人数优势争抢此次工作，这才使得它落入自己手里。
人多并不意味这次任务亏损大，细细算来，即使三人均分也能拿到比以往更多的金额。他又不是血盟此类的专业佣兵团，一个才摸到中级佣兵的菜鸟还能奢望些什么呢？
车轮碾着路上的石子，昨夜宿醉的史塔克很快就陷入睡眠里。他的队友见状，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擦拭手里的长剑。
马车深入森林腹地，他队友这才把他摇醒。史塔克赶走嘴里宿醉的苦涩，打着哈欠问道：
“到了吗？”
“嗯，下车吧。”他的队友冷漠地应了一声，史塔克不以为然地翻下车斗，让马克在此停留一段时间。
“好了，让我找找。”
史塔克掏出任务单，口里念叨道。他的两个队友探过头来，一同审视上面的内容。
“有了，应该是这棵树。”
随着单子上简单的指引，史塔克劈开缠绕在树枝上的藤蔓，带着队友来到一片开阔地带。地带中央生长着庞大而年迈的榕树，无数垂枝从树冠往下伸，仿佛女人的头发一般在空中飘荡。
“好了，兄弟们。就是这里了，我们去把货物搬过来，这次任务就结束了。五枚银币，哈，钱可真好赚。”
史塔克轻松地把单子塞回怀里，招呼着两个同伙回头。眼见任务要完成，剩下两名佣兵也卸下了警惕，特地空出两只手来搬运货物。
三人沿路返回，马车正驻留原地，车座上的马克已经不耐烦的靠着椅背睡觉。史塔克暗自吐槽：
“哈，说自己技术天下无双，大中午就没有精力了？爱吹牛的家伙。”
他上前想将马克摇醒，接着套套近乎，最好能把他骗来搭把手。但绕到车夫座前却傻了眼。马克早已被抹了喉，血液将他的领口染成一片红衫。
史塔克刚要高声通知他两名队友警惕，只听见两声枪响。二人应声倒地，仿佛被抽去脊骨。
“什么人？！”
史塔克将长剑抽出，身上的气血沸腾，额上冷汗淋漓。
他背靠着车斗，惶恐地张望四周，恨不得把所有血气都用以防护，但理智告诉他这样只会死的更快。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看看身后。”
幽幽的男音从车夫座后的门帘响起，当他想要回头却已经迟了。一抹凉意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掠过他的脖子，随后是剧烈的疼痛。
史塔克跪倒在地，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脖子。
“不是说别搞脏这些帆布吗。”几个男声好似在责怪谁。
“谁让他靠得那么近的。我已经努力找准血飞溅的方向了。妈的，死了还那么多事。”
被责怪的人骂骂咧咧地靠近史塔克，一脚把他踢翻了身。史塔克终于看清了将他抹喉的凶手
——那是一个穿着墨绿色斗篷，留有长发，面目阴鹫的男子，伤疤从左到右几乎要贯穿整副面孔，手里的匕首滴着血。
随后他眼前宛如被女神的手盖住，濒死前最后听到的是那男人高呼：
“找到了，信封在这。送个东西弄得那么麻烦，搞得老子又得擦刀。”
……
阴鹫男子从尸首上取走信笺，借着阳光窥视其中影影绰绰的文字。
他的同伙已然把其余的两具尸首扒了个精光，边向他走近边抱怨道：
“玛徳，这群人都是一群穷鬼。索洛斯，你看什么呢，赶紧上车回城寨。”
说罢，其中一人一脚踹开驾驶座上的马克，接着另一人跃进车斗里。索洛斯见同伴如此效率，便随意将信笺塞进怀里，返回车斗。
上车后，索洛斯倚靠在装满豆子的麻袋上，扭头与通枪管的同伙说道：
“你说是谁会平白无故送我们这么多物资？”
他的同伙耸耸肩，压根不在意这些说：
“管他是傻子是富翁，有肉吃有粮吃，管那么多干嘛？”
“嗯。”索洛斯自讨没趣，闭嘴不谈此事。
马车的轮毂在泥巴路上走得很不舒坦，好在他们的营地距离这里不远。三人在三百米处左拐，进到一条隐蔽的小道，趟过一道蜿蜒的小溪，穿梭在茂密的丛林之间，最终豁然开朗，一座城寨沿着地形悄然隐蔽在这树林中。
驾驶的车夫抬手比划一通暗语，卫兵才下令将门打开。绞索缓缓的拉升闸门，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声。
闸门后别有洞天，一条笔直的马道贯穿市集，尽头是一所庄严的宅地。其余的路宛若蛛网般顺着马道往外延伸。
“我去找那位先生。”
马车行至市集，索洛斯回头知会同伴，接着从车斗上敏捷地跳下，踉跄几步站稳了身形。他抬头确认了方向，旋即埋头往马道尽头的宅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