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掘地虫
秋种时节结束，最新研发出的明轮船将方延和五名精心挑选的巡逻队成员送至下流河岸。
河岸近处满是礁石、野草和泥巴混合成的土地，这样的土地一直延伸到两侧断崖下的树林才肯变换模样。
巡逻队的士兵第一个下了船，脚落在河畔上的第一时间，淤泥就把他脚下的皮质靴子给层层包裹住了。
若不是延山领近半年来，大部分靠捕猎作为肉食供应，否则光光是这双皮质靴子，就要自己攒个三四年的铜币才缝得起来啊。
方延见到他脸上的心痛，下令让明轮船再往岸边靠靠。
当跳板落在更坚实一点的土地时，那位士兵也从淤泥中挣脱。
方延站在岸边，在内心里不断比较矿洞的位置，他四下打量了一番，在一处灌木后找到一条疑似开拓出来的车道。
顺着车道往上走，在两岸绝壁之间寻得一处洞穴，想必就是那座矿洞了。
方延没着急往里进，从旁人手中接过一根火把往里扔。
像这种矿洞必然是避免不了有缺氧的风险，现如今各个士兵都算的上领地珍贵的财产，因此要格外小心。
火把落到半程就砸到地上，火光被洞穴风吹得忽明忽暗，看来是没有缺氧的风险。
“我先走。”
方延不容置疑的说道，其他人还来不及劝阻，就见到方延领着头走了进去。
“唉。”
士兵看了眼走在前头的方延，眼神中既有想要劝阻的欲望，又有对于他身先士卒的敬仰。他将原本要说出去的话又吞了回去，赶紧加快脚步跟上。
矿洞里的支撑架采用的材质相当的耐用，大概是做了什么特殊的防腐处理，以至于一百年后还能坚守自己的职能。
“这里比我想象得要干的多。”方延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洞穴风，“并且没有什么动物的骚味。”
理应说这种开凿出来的洞穴不应该没有任何异味才对，毕竟动物可不会放过在这种满足了遮风避雨的条件的好去处。
沿着洞穴一路探索，渐渐就能见到人工作业的痕迹，格外显眼的便是作为运送矿石的残破铁轨在一处低台显露。
方延望着深不见底、遁入漆黑的矿道，沉了一口气，说道：“跟紧我。”
说完他便带头走了下去。
……
矿道远比入口处窄得多，仅有三米出头的高度，仿佛巨蛇的腹腔。
气氛压抑至极，一口喘息都能回荡不停。
士兵们拔出了自己的武器，以此来寻找一层安心感，但他们紧张到几乎呕出的心脏却足以证明这些都是徒劳。
黑暗包裹着除了火光照射范围外的一切事物，给予众人的感觉便是——走过的路皆被重新拉回到恐惧的深渊里。
走到底部，矿道的走向逐渐平缓起来。
“骨头？”
火光渐渐将一只白色的脚掌骨拉入自己的照明范围内，方延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快速接近这只脚骨，一个穿着矿工服装的尸骸便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死去的矿工。”
他蹲下身来简单查验了一下矿工的骨头，在惨白的骨面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伤痕，看着并非是简单的风化，而是被无数只虫豸咬出的痕迹。
“大人，我们先退出去吧，您有什么闪失对整个延山领都是莫大的灾难。”一员士兵低声提醒道。
方延刚想摇头，他就听到了淅淅索索的爬动声。先是一声、十声、最后整个空间四面八方都传来了这种令人惊悚的摩擦声。
“准备应敌！”方延大喝一声，将自己的剑从鞘里拔出，抬手放出了一个照明魔法。
仿佛太阳落进了此地，一时间周围恍如白昼。光芒四射之下，发出沙沙声的生物无所遁形。
它的脑袋呈菱角状，左右两侧带有角一般的外骨骼；两对纯黑色的复眼似乎因黑暗而丧失了自己的作用，取而代之的是头上一抖一抖的虫须。
狰狞的咀嚼式口器让方延想到了螳螂，但区别于螳螂的是它嘴旁生有用以钳制猎物的巨大口钳。
六只便于挖掘的钩爪，此时其中一只上还挂有缩小版的它的同类的尸体。
如此可怖的生物让士兵的手有些发颤，其中一员似乎在认出了这类生物，失声叫道：“掘……掘地虫？！”
方延上周目统一整片大陆也不曾见识过这样的东西，他心中不免提起了警惕。
持剑退了几步，接近那个认识此物的人身边低声问道：“掘地虫是什么东西？”
“我听我奶奶说过，我爷爷之前在一处矿洞讨生活，他曾见到过这样的生物，矿工们称之为掘地虫。因为他们曾见过它挖掘花岗岩宛如切面包那样容易。我还以为是我奶奶特地编造出来吓唬我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那员士兵有些拿不稳剑，从小被灌输要害怕的生物如今就在自己面前，他觉得自己能站得住脚，就已经是基于自己受过严格训练之后的最佳成果了。
“一群……”方延抬手飞出另一颗照明弹，就在那群掘地虫身后，还有几十上百只掘地虫正从岩壁中钻出，密密麻麻的。
尽管它们只有像小猫那样大小，但是上百只小猫也足以瘆得人头皮发麻了。
“退！”
方延立即让众人顺着下来的路回去，抬手扔出了一颗火球。他感知到自己头上正落下一只掘地虫，同时抬手给它斩成两半尸体。
粘液随着虫尸裂开而洒落，感知到尸体的虫族无不停下头上的触角，随后齐刷刷的朝方延一行人的方向爬去。
“妈的。”方延顿时明白它们族群必然是受困于此上百年了，矿道内贫瘠的资源导致它们绝不会放过任何一次食物的来源。
他将火球砸入虫群中，带着众人想要撤退。
一时间矿道里火光冲天，随后又被虫尸溅出的液体尽数扑灭。空气里弥漫着蛋白质烧焦的滋味，与原本的灰尘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恶臭。
方延反手又将一只跃起的掘地虫杀死，在密密麻麻的虫腿扫动声中，他又听到一道道奇怪的咀嚼声。
“停下！”
他让众人停住脚步，下一秒，无数碎石将出去的隧道堵住，十几只掘地虫顺着碎石拦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