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谋算
“让她给你提鞋？”舒昀冷笑，“你自己活得不耐烦了，还想让整个国家给你陪葬是吗？”
“且不说她真实身世如何，现在她就是宋辞的妹妹，是你我得罪不起的人！”他的声音压都压不住，面目都显得有些狰狞，“收起你在宫中那一套，现在是在大盛，你的公主身份，在这不顶用，你甚至比不上她的一根手指头！”
舒雅又惊又怒，还觉得很难堪，一张俏丽的小脸都憋红了，但见舒昀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继续跟他吵。
舒昀极力压下自己心里翻涌的怒气，冷静了一些，问舒雅：“你是怎么知道林枝身份的？”
冬阳国离大盛太远，又值国力衰微，探子递回的消息也只说宋辞有一个妹妹，没再说其他。
“我今日在街上打听到的啊。”舒雅憋着眼泪，还是很不服，说，“这赋都人人都知晓，林枝原本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就是昨日去城门接我们的官员之一，但她父亲不喜欢她，不要她，宋辞的祖母就将她带回去养了，要不是宋辞，她早就没有了，也不知道得意什么。”
舒雅就是冲着宋辞来的，今日特地起了大早，去东大街上探听跟宋辞有关的消息。
她知道宋辞很看重林枝，所以今夜在宫门口，她原先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跟林枝结交的。
谁料林枝不领情，还这么羞辱她。
舒雅越想越气，憋着的眼泪也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舒昀虽然还是很生气，但也没再冲她发，只说：“今日情形你也瞧见了，无论是林枝还是宋辞，都不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人，收起你的小心思，往后遇见他们，都给我绕着走，记住了吗？”
舒雅不想答应：“可我本来就是为了宋辞才来的！”
舒昀瞪她，直接说道：“宋辞不会娶你，你可以死心了。”
他来前也曾抱过期望，想着若是舒雅真的能嫁给宋辞，冬阳就暂时安全了。
可今夜宫宴上，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且不论宋辞如何，大盛帝王，是不会赐这个婚的。
不仅是宋辞，联姻这事，大盛都不大愿意。
今夜他在宴席上几番提及，都被大盛皇帝囫囵带了过去。
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冬阳如今形势危急，于大盛而言，称得上是包袱。
他们提出的那些好处，还不足以打动大盛。
“舒雅，身为冬阳公主，我希望你能记得自己来大盛的目的。”他很严肃的对舒雅说，“我们是为救国而来，不是为了加速亡/国。”
“冬阳如今岌岌可危，在大盛眼里，我们不过鱼肉。他们能以礼相待，于我们而言已是幸事，别不知好歹。”他说，“别忘了，若是冬阳没了，你金尊玉贵的公主之位也就没有了，到时候，说不准你要沦落为什么，给人提鞋都还算是最好的下场。”
舒雅心里一惊，脸上还挂着泪，但已经忘了哭。
舒昀看着她，目光沉沉，仍是警告的语气：“所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知道了吗？”
傍晚出门时还昂首挺胸，骄傲得像只小孔雀的公主殿下这会儿狼狈得像只淋了雨的小鸡，傻愣愣的点头，声音沙哑：“我知道了，皇兄。”
舒昀终于抬手摸摸她的头，居高临下的，像是在摸一只小宠物，说：“知道就好，舒雅，冬阳国的未来，全在我们兄妹的一念之间，在大盛的这些时日，我们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即便不能求得大盛的庇佑，也必须让他们保证不做那个落井下石之人。”
舒雅冷静下来，也知晓其中的厉害，又认认真真的承诺了一遍：“我知道了，皇兄，我不会拖您的后腿的。”
...
“听闻冬阳国的太子殿下自来了赋都以后，每日都要去明月酒楼听说书。”朝云站在书案旁给林枝磨墨，一边同她说自己听到的消息，“姑娘，将军不是说冬阳国形势危急，太子出使是为求一线生机的么？为何自从宫宴之后，他却日日听书喝酒，像个闲散王爷似的？他都不着急的么？”
林枝翻着手里的账册，说：“他着急也没用，冬阳如今形势不利，手上的筹码也不够诱人，皇上并不想与之联姻，他只能想办法，从别的地方下手，试图找到另一条出路。”
朝云不解：“听书...能启发他找到另一条出路？”
“听书不能。”林枝说着，又翻过一页账册，“但是同样来听书的人，或许可以。”
见朝云还是没明白，她也没有不耐烦，而是耐心的继续解答：“赋都的贵女平日闲来无事，便喜欢去明月酒楼听书吃茶，连三公主和五公主都经常偷偷跑出宫，跟她们混在一起玩。”
“冬阳太子也算是一表人才，日日在酒楼里坐着，多少能有个机会，结识到一两位贵女。”
朝云向来聪明，林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便也想明白了：“若是两情相悦，皇上便没有理由阻止这场联姻，对么？”
林枝提笔蘸墨，夸她：“聪明！”
朝云一被夸就高兴，但转念又觉得不解：“可是这样倒逼皇上同意联姻，就算他真成功了，效果也会大打折扣吧？”
尤其帝王家最忌惮威胁，舒昀自己也出身皇室，不该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个计策其实不算聪明，即便他真的能够成功，也只会牵累那位贵女，一同成为大盛弃子。
毕竟光是一个世家贵女，不足以撼动大盛国策。
除非她是林枝。
这么一想，朝云又觉得冬阳使臣入城时，宋辞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把林枝保护好这事儿，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若是冬阳太子这计策用在林枝身上，且成功了，那他的目的还真的能够达到。
不过也不是对方不想用在林枝身上，宫宴那会儿朝云就注意到了，那冬阳太子直勾勾的看着她家姑娘，只是有宋辞在，对方不敢硬碰罢了。
思及此处，朝云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心道还好她家姑娘家世背景够硬，真的免了好多麻烦。
林枝不知道她想了这么多，见她突然舒了口气，还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才道：“我猜他有后手，但一时也猜不到这后手是什么。”
“猜不到便不猜了。”朝云倒是不好奇了，“反正跟咱们无关就是了，只要他主意不打到您身上，他想怎么着都行吧。”
林枝被她逗笑，说：“行吧，那不猜了，反正天塌下来也有宋将军帮咱们顶着，砸不到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