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桃花坞
一路上一直由鲁格驭马,车马很快离开梁溪城。
陈舟交代完梁溪城发生的起因结果后,询问盛明:“我们直接回京城?”
“那是自然。”盛明微微颔首。
他从包袱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牛皮,又拿出一根黑黛,牛皮粗糙的内面上绘有地图。
陈舟用余光偷偷打量,突然开口问:“梁溪城是你们巡查的最后一处地方?”
盛明用黑黛笔在梁溪城打了一个勾,会心一笑:“走了三个月,终于把所有地方都巡查完了!”
陈舟仔细观察图上每一处地点,发现右下角有一处很小的空隙。
在图上的模样犹如细小的花瓣,只有这个地方没有画勾
于是,他疑惑地伸手指出这处地方:“这是何处?”
盛明的目光移向右下角的不易察觉的空隙,瞳孔一缩,言语显然有些急促:“不好!我竟忽略了桃花坞!”
见他脸色这般焦急,陈舟猜出他们忘记了巡查此处。
话音刚落,盛虚心中蓦然一紧,站起身坐在盛明旁边。
他探头一看,神情微惊,深吸一口气,指着陈舟说:“还好你小子发现得早,若现在回京城,师父发现桃花坞没有巡查,我们就完了!”
外面驾马的鲁格听到二位师兄的牢骚,立刻停车,随后掀开帘布,询问二位师兄的意见:“那我们直接前往桃花坞?”
“只剩桃花坞这一处没有巡查了吗?”陈舟再次反问。
此一问,令三位僧人提心吊胆,齐齐探头看向牛皮图。
三番五次检查后,最后只发现桃花坞这一处没有巡查,连声舒了口气。
“桃花坞距离多远?”陈舟不以为然地问。
盛明大概比划了一下梁溪城与桃花坞的距离,回答道:“五百里。”
“那京城多远?”
陈舟一心想着尽快赶往京城,向方丈请教金刚圣体的修炼之法。
“一千五百里。”盛明深吸一口气,泛起嘀咕:“幸好桃花坞和京城顺路。”
“我与你们一同前去。”陈舟决心跟着他们一起去桃花坞。
若是碰上妖邪,刚好能积攒一些功德。
三日后,马车行到桃花坞。
桃花坞是一座很小的镇子,比不上其他城,却也设立了降妖堂。
一进镇里,眼及所到处,尽是漫山桃花,空气中氤氲着桃花的甜香。
此刻是正午,各家炊烟袅袅,街道间布满烟火气,小贩和游客络绎不绝。
盛明掀开窗布,见外面景象热闹非凡,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眼中金光闪烁,环视一圈,脸上渐渐收起了笑容。
陈舟见盛明师兄脸色不对劲,便开口问:“怎么了?”
盛明垂下头,眼中复杂,好像在小声地自言自语。
“鲁格,加快车速!我们先出发去降妖堂!”他转头大声道。
“好嘞!”
鲁格应声后,扬起手中马鞭,“啪”得一声打在马背上,车马飞速前行。
随着车马颠簸,陈舟心中缓缓升起不安。
刚才看盛明师兄的样子,桃花坞的情况似乎并非表面那般好。
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可能早已千疮百孔。
半炷香后,车马行到降妖堂门口,所有人下了马车。
桃花坞的降妖堂地处偏僻,用杂草建立。
堂内仅有三个屋子,北边屋顶上却有一处破洞,似乎风一吹,屋顶就要掀开了。
“这也太……”陈舟呆愣地看着降妖堂,嘴角微微抽搐。
陈舟本以为桃花坞虽小,但降妖堂的样貌至少与别城差不多,想不到竟破败至此。
“太朴素了!”鲁格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忽然,侧方走来一个皮肤黝黑的脚夫,挑着装满瓜果蔬菜的扁担。
见降妖堂门口来客,脚夫颔首笑了笑:“几位是……”
“清心寺。”鲁格也回了个笑容。
脚夫神情游离,复杂的眼眸突然闪起亮光,直起佝偻的背,恍然明白了什么:“你们是来巡查的?”
盛虚微微点头。
脚夫朝堂内扬了扬头,示意几位进去。
三位僧人带着陈舟和半妖阿岚,走进西边的屋子后,脚夫架着沉重的扁担踏进东边屋子。
门口正对着一张灰土的灶台,他把筐子里的各种瓜果蔬菜放在灶台上,示意客人们坐在桌上。
尽管大家心中生出许多疑问,但是看脚夫忙于午饭,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安安静静地坐在桌旁等待。
除了阿岚在玩弄着桌上的茶杯,其他四人的目光全汇聚在脚夫身上。
趁脚夫快忙完时,盛明突然开口:“你们堂主在何处?”
脚夫憨憨一笑,拍拍自己的胸脯,礼貌地鞠躬:“正是在下,周延林。”
众人神情惊讶,看他穿着打扮,不像是正儿八经的降妖堂堂主。
鲁格半信半疑,指着脚夫的眼睛,强调问:“你真是堂主?”
脚夫笑而不语,把一盘一盘菜端上桌子,心中明白客人的猜疑。
陈舟倒不觉得奇怪,降妖堂布置犹如其堂主,更何况这桃花坞本就朴素,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其他捉妖师呢?”鲁格打量一圈,并未发现有其他人。
周延林一边盛饭给各位来客,一边惋惜道:“这里只有在下一位捉妖师。”
话音刚落,众人神情疑惑。
虽说这桃花坞地处偏僻,倒也不至于这么寒碜吧。
周延林一眼看出他们的疑虑,认真解释道:“我们这个地方,确实偏僻了点,但胜在安稳,平常鲜少有妖进犯。”
“其实我师父那一辈,尚有十几名捉妖师。他老人家在临死前,请了一位仙师,在桃花坞这片地带布下降妖阵。”
“师父西去后,我们桃花坞过上了安详平和的日子,再也没有妖邪进犯,师兄弟们也各自离开降妖堂,这堂主之位传着传着,便传到了我这里。”
“原本,我也想离开降妖堂,可就在三个月前,京城给这里发来一封密函,说清心寺会来巡查,我就再留一段时间,这不……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话音刚落,周延林露出沧桑的笑容,指着桌上饭菜:“吃吧。”
此时已是正午,陈舟的肚子已经叫了老半天。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位堂主做的饭菜格外香,哈喇子快要流出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