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渊之眸·第二季3:危夜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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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隐秘的呢喃(01)

老队长说,某个瞬间,你以为可以幸运躲过的子弹,其实,已经早早地上了膛。

老队长去世之前的那几年,身体状况时好时坏,一半时间在家休养,一半时间在医院里待着。

老队长的两个女儿都在外省,每年回家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更何况,他对女儿们也是报喜不报忧。

家里只有老队长和师母两个人。

因此,我自然就承担了照顾他们的责任。

只要老队长住院,每天下了班,我都会去医院替班陪护。

等到师母走了,老队长就催促着,让我把买好的熏肉拿出来。

我一边看着老队长吃着熏肉,一边无奈地说:“医生不让您吃油腻,说是不利于心脑血管的恢复,师母也特意嘱咐过我,我却明知故犯,偷偷给您买熏肉。”

老队长提醒道:“你就别在这里念叨了,现在咱们算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你想退出也来不及了。”

我起身给老队长倒了一杯热水:“肉是别人的,身体是自己的,您还是要保重身体。”

老队长摆手道:“我的身体好着呢,你师母就喜欢小题大做,我好好的一个人,偏要让我住院,没病也变得有病了。”

吃过熏肉,老队长问我前两天没有过来,是不是有案子在忙,我说那两天去外地取证了,老队长问我去了哪里,我说峪林县。

老队长一边点头,一边轻声念叨着:“峪林,峪林……”

某一个瞬间,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当年,我们为了那起入室杀人案,就是去过这个地方取证吧?”

我笑了笑:“您的记性真好。”

老队长也笑了:“如果邱楚义那个兔崽子还在的话,肯定会说,王队,您的脑子还没有糊涂呢!”

笑容之下,我和老队长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一起入室杀人案。

那是1992年秋天的一个普通午后。

我和邱楚义刚刚打了两壶热水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那通报案电话。

报案人自称姓冯。

他在电话中慌慌张张地说,他出租的民房里死了人,死者就是他的租客。

老队长带着我和邱楚义以及其他同事,一行人匆匆赶到了位于市郊的案发地点。

下车之后,我们也在人群之中见到了那个身材瘦窄的报案人老冯以及联房的邻居。

老冯和那个邻居向老队长简单说明了情况。

今天上午,老冯来到这边办事,正好遇到了联房的邻居。

那个邻居说,最近几天,家里总是能够闻到一股臭味,仔细寻找后,他确定臭味就是从老冯出租的民房里传出来的。

他过去之后,发现大门紧锁。

他对老冯说,是不是租客买了什么东西腐烂了,快让租客回来及时清理。

被邻居这么提醒,老冯也有些气。

他颤颤巍巍地指着围墙说:“当时,大门锁着,我就翻墙进去了,屋门和窗户都关着,只是屋门没锁。我也闻到了那种臭味,确实很臭。我推开了门,臭味越来越大,我确定臭味是从西屋传来的,我撩开玻璃帘,先是看到了一双脚,然后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他死了,身体都发胀了,臭味就是从他的身体上散发出来的……”

老冯所说的这个人就是他的房客,梁兆绅。

在老冯那里,我们了解到,一年前,这个叫做梁兆绅的年轻男人租住了这处民房。

期间,老冯来过两次,一次是水管出了问题,一次是电闸漏电。

老冯说,据他了解,梁兆绅没有正式工作,偶尔打打零工。

我们一边听着老冯的话,一边走进了那处民房。

院子里四处散落着杂物,有酒瓶,有各种包装袋,还有一些纸壳子。

站在院子里,我们仍旧能够闻到那种臭味,尸体腐烂散发的味道。

这对我和邱楚义的呼吸系统是重大的考验!

我们跟在老队长和同行的韩法医身后,陆续走进了房间。

撩开乌涂粘连的玻璃水门帘,梁兆绅的尸体就横躺在地上,面部肿胀,四肢增粗,胸腹部也高高隆起,典型的巨人观。

本来,我和邱楚义以为能够承受这种味道的冲击,没想到,我们还是变成了乌鸦兄弟,不约而同的呕吐声一度盖过了老队长和韩法医的对话。

初步检查之中,韩法医发现死者身上有十余处伤口,分布在脖颈、胸部和腹部,均存在致命风险。

结合现场散落的血迹,推测死者系利器刺破内脏,失血过多而亡,死亡时间在三天至一周之间。

至于详细的尸检报告,韩法医将会尽快给出。

另外,韩法医和技术科的同事也采集到了多枚指纹和一枚位于外屋的血鞋印。

指纹的情况暂不明确,那枚血鞋印极有可能来自凶手。

老队长安排韩法医和其他同行同事将梁兆绅的尸体运回了分局,之后,我们也进行了更为细致的现场勘查。

结合房间里凌乱的状态和散落的血迹,老队长基本还原了案发现场:

当时,梁兆绅和凶手发生了剧烈的肢体冲突。

冲突过程中,凶手使用利器分别刺中了梁兆绅的颈部、胸部和腹部等位置,导致梁兆绅的死亡。

凶手逃离之后,将民房大门锁死,试图营造梁兆绅离家外出的假象,延缓尸体被发现的时间。

看着床单和地上大片风干的血迹,我也不禁感叹:“凶手就是奔着杀害梁兆绅而来的吧,不仅下手凶狠,甚至刀刀致命,生怕他死不了呢!”

邱楚义也说:“这么说,凶手和梁兆绅的仇怨不浅呢!”

这时候,邱楚义又拉开了写字台上的抽屉,那里有不少打火机,还有其他杂物。

他随手拿起来几个,念叨着:“春望旅馆,悦宾饭庄,玉玲商店,还有金色山庄酒,这个抽屉里的打火机还真是五花八门。”

我回应道:“看来,这个梁兆绅喜欢收集打火机呢!”

拨开那些花花绿绿的打火机,邱楚义在抽屉深处找到了梁兆绅的身份证,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物品。

另外,我也仔细搜找了房间的柜子,并无新发现。

当老队长掀开床褥,露出光秃秃床板的时候,我们在床褥下面发现了不少东西,有黄色书刊,也有散落的安全套。

在那其中,我还发现了一个灰色的信封。

信封并未封住。

里面装着一沓照片。

我将照片取出,迅速翻阅。

邱楚义也好奇地问:“什么照片?”

我应声道:“有瓜田,还有仓库……”

信封中一共有十多张照片。

通过照片上的画面分析,大致可以分为三组。

第一组拍摄的是一片瓜田,绿油油的瓜叶层层叠叠,茂密葱郁;

第二组拍摄的是一处废弃的仓库或者废弃的车间,旁边还有不少的杂物;

第三组拍摄的则是一处水井房子,墙壁上用红油漆写着“水井”二字,房子只有一扇门,没有门板,里面黑漆漆的,无法分辨。

我将照片交给老队长和邱楚义。

他们看后也只是摇头,不知道其中含义,更不知道这些照片的来源,又为何会被装进信封,放在床褥下面。

邱楚义追问道:“这些照片和梁兆绅的被害会有关系吗?”

我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即便如此,这些照片还是透出了两个信息:

其一,根据相纸背后不同的品牌名称,推测照片并非一次性冲洗,也不是同一照相馆冲洗,极有可能是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多次冲洗;

其二,既然这些照片被放在了一起,三组照片中的三个地点极有可能存在某种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