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欺天了！
纸，是谁撕碎的？
无论是刘据，还是张贺。
都在等着这句话！
而整个谋划的关键，也就在这里！
跪在一旁的江充心中愈发不安起来，但此刻他却不能说什么。
“回禀陛下。”
“臣今日奉太子之令，前来探望陛下，带了许多的纸；而因臣急着想将此纸献给陛下，所以不得已走了驰道。”
“结果，被水衡都尉等人发现。”
汉武帝静静的听着张贺的话，面色依旧平静。
“水衡都尉令侍卫将我抓住，准备带到廷尉府，我向水衡都尉求情，并说出了这纸的作用。”
“谁能想到，水衡都尉闻言后，知晓这利国利民的纸是太子殿下做制作后，竟令侍卫撕碎，并扬言称，此物无用，奇淫技巧也！”
说到这，张贺忍不住鼻子发酸，委屈道：
“是否是利国利民的物品，水衡都尉能不知道么？但无论臣如何央求，水衡都尉依旧下令撕碎，臣不知道水衡都尉此举，是不想让这纸张流传开来，还是不想让陛下喜悦，身体恢复，亦或者...是不想让太子殿下在民间的声势提高...”
张贺后面的这几句话，句句是诛心之言！
每句话一旦坐实，都足以让江充掉脑袋！
纸，利国利民之物。
江充却不想让其流传，这是何等意思，是不想让大汉朝越来越好，国泰民安么？
纸，能让陛下喜悦，抱恙的身体好转，江充却不让张贺献给陛下，江充是想让陛下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么？
纸，是太子殿下苦心所制，一旦流传开来太子自然能获得名声，江充却不想如此，是认为太子名声好了，对他有影响么，他如此般作为，如何居心？
汉武帝静静的听着这些，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淡漠的眼神，看向江充。
“江充，你好大的胆子...”
如此良物，江充敢令侍卫撕碎！
他这是要做什么？
欺天了！！
江充冷汗直冒。
诬陷，这是诬陷！
他何时做过这些事情？明明是在押送张贺前往廷尉府的路上，张贺谎称此物是西域的名贵树皮，而其有撕扯的癖好，这些‘纸’，明明是张贺撕碎的！
怎么可能是他做的？
“陛下！陛下！”
“臣万万不敢有此作为啊！臣并没有撕碎这些纸，常融，王弼，以及跟随我等离开甘泉宫的侍卫，都能为我作证啊！”
“他们，他们就在宫外候着！”
江充脸色苍白，完全是被吓的。
若是陛下认为这件事情真的是他做的，他岂能有命活下去？
“让他们进来。”汉武帝淡声道。
很快，侍郎常融、王弼，以及四名侍卫进入宫内。
在了解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后，众人心神一抖。
“陛下，这纸明明是张贺撕碎的！”
“没错，恳请陛下明鉴，我等在押送张贺前往廷尉府的路上，张贺谎称此物是西域名贵树皮，而其有撕扯的爱好，我等信以为真，这就是张贺撕碎的！”
“张贺是在诬陷我等，我等岂会无缘无故，撕碎太子殿下制作的纸？”
常融、王弼等人面色红涨，害怕到了极致。
没有所谓的心中有底气，就不虚之类的。
这种事情，即使他们没做，但如果陛下认为就是他们所为，那他们就相当于做了。
对与错，全看陛下的想法。
所以，哪怕他们没做。
哪怕他们是被张贺诬陷的。
但如果陛下真的信张贺的话了，那这件事情就成真的了。
“各有各的说辞是吧...”汉武帝眼神有些冷了。
双方之间说辞不同。
那么，必然有人在欺骗他。
欺君！
这些人中，有一方在欺君！
到底是谁！
是江充么？
还是张贺？
“张贺，如你所言，江充等人撕碎纸张，当时周围可有其他人作证？”汉武帝道。
张贺立刻摇头：“回禀陛下，当时周围无人。”
“江充，你所言张贺自己称纸为西域树皮，自行撕扯，当时周围可有其他人作证？”汉武帝又看向江充道。
江充声音立刻响起：
“禀陛下，当时只有我、常融、王弼，以及四名侍卫，再无其他人，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汉武帝揉了揉眉心。
这几个人为你作证？
有用么？
常融、王弼是你曾经的下属。
这四名侍卫，是你府中手下。
他们几人作证，没有任何用处。
同时他也清楚，江充等人时常向他禀告太子所犯的各种错误，双方早已有怨。
未来太子继承皇位，江充必然有危。
所以江充知晓太子所制的纸用处后，想借此打压，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思索良久，汉武帝抬眸道：
“将张贺、江充、王弼、常融等人，押入廷尉府诏狱，让廷尉严查此案！！”
众人都听到了，汉武帝话语中的‘案’这个字。
这件事情，已经升级成为‘案’了。
那兴致就远远不同了。
一旦坐实，必有人被严惩。
刘据和张贺二人，都并未有过多的担心，这个谋划他们已经仔细思索、研究良久了。
整个过程不会有任何问题。
因为江充根本无法证明，这纸不是他令人撕毁的。
江充令侍卫押送张贺前往廷尉府的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见证整个过程的只有江充曾经的两个手下侍郎和四名侍卫，这些人也远远无法作证。
现在最终的结果就两个。
一，他们诬陷成功，江充等人或被罢官，或被处死。
二，廷尉府审不清楚，陛下认为其中事有蹊跷，此事待办。
而无论哪种结果，太子府这边都不会有任何损失，可若是一旦发生第一种结果的话，江充等人将会被尽皆清除。
没有任何计划是完美的，种种变故都会发生，无论结果如何，起码因这个计划，而可能产生有利性的结果，就就已经足够了。
剩下的，就看天命和皇帝心中的想法了。
很快就有侍卫，带着张贺、江充等人离开。
甘泉宫内，唯独剩下了汉武帝和太子刘据。
“张贺和江充之事，暂且不论了。”
“太子制作出的纸，利国利民，朕不可能不赏，朕要让朝堂上的诸臣都知晓这纸是你太子所制出来的，赏赐之事，明日早朝再谈吧。”
汉武帝看向太子刘据道。
无论他是否喜欢自己这个儿子，制纸这件事情，确实对于他这位皇帝和整个汉朝来说，有着诸多的好处。
不能不赏！
太子刘据闻言行礼，然后退下。
离开甘泉宫，回去的路上，太子刘据心中思索。
“好久没有到后世了，需要立刻见一下陆师，将现在的情况说一下。”
“不能太过于乐观了，即使江充因此事而被除掉，我依旧还有韩说、苏文等敌人...”
刘据沉思，脚步越发加快。
同一时刻。
秦始皇三十三年。
秦，代郡！
高大巍峨的庙宇拔地而起，如人同高的人形石像矗立在庙宇内的高台上，诸多的代郡黔首或进入庙内跪拜抬头，或在庙外向内投着目光，纷纷望着那李牧将军的石像。
“据说，是扶苏公子请示皇帝，建的李牧将军庙！”
“李牧将军昔日威震匈奴，其当年被陷害自刎后，赵国都未曾立庙建像，反而是秦，在位将军立庙！”
“扶苏公子，仁善啊，很久之前就听过这位秦长公子的温顺贤良，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