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匆匆跑到洗手间对着镜子，我脸上全是一坨坨的灰尘，鼻梁额头下巴全有。我下意识地伸了伸舌头，好象一只汪汪狗啊。

眼泪纷涌而出至，在小脏脸上划着扭扭歪歪纵横交错的道道，犹如自己一向有惊无喜的人生。

我埋下头冲脸，好久都没有哭了，底层孩子被生活一路狂追猛打，连哭泣，都早已忘记。

我慢慢安静下来，镜子里濡湿的脸颊边，渗着几丝血迹，我凑近看，想看看蹭得深不深，镜子里蓦然多了个高大的身影和亲切的笑容。

别动。还是那个好听的声音，他用蘸了碘伏的棉棒帮我擦拭着。

谢谢啊！我说：你们厂有演出么？

他笑，一帮半老女人跳水兵舞，我车上红花油跌打膏都有，老胳膊老腿的，我备着点应急呗。

我回头冲他笑：，你真细心。

你也不容易啊，咱们给人打工的，细心耐心专心三心不能缺一啊。

他叫栗亚军，知道我的名字，他也笑得跟刚才那帮孩子似的：

我以后请你吃串啊。

你帮了我大忙。顾老师发起飚来天王老子都不认。我请你吧。

顾云啊，我们老板老早要请我给厂里秧歌队教胶州秧歌，怎么也请不动。

是啊，顾老师说从来不教业余队伍，多少钱都不干。咦，你们三才焦化的老板金丽也是出名挂号的女强人啊。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谈越说得来。

忙乱的一天总算过去，每次参演，从排练彩排化候场上台谢幕把孩子一个个交到家长手里，我话都说不动了，浑身的肌肉因为长时间绷着，象跑了五公里似地酸痛，哪儿都抬不起来。

泪水再次流下来，跌落在沉闷的空气中，发出巨大的回响，震得我的心脏微微颤抖。

也许，我的人生因为这只靴套，开始与过去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