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虎牢关下未见汝
却说曹昂护着荀彧及其家眷往东郡来，因荀彧尚有幼子，故其家眷皆于大车之中，是以大军难以速行，曹昂遂将粮草皆置于后军，令眭固于后军看顾，又差快马将荀彧事及行军路线报与曹操。
距东武阳不足五十里时，后军眭固闻有马蹄声逼近，忙快马来报曹昂，时曹昂正与荀彧言笑，闻眭固所报，曹昂遂道：“此必袁绍使人来追也，如此白兔且领前军相护文若公及妇孺前行，吾且引一军往去查探。”
荀彧与曹昂道：“千金之子不垂堂，未知来者何人，子脩万不可轻易犯险。”
曹昂笑道：“荀公安心，行此道路，吾亦有所计较。吾等先行，袁绍既使人来追，必是骑兵之众，如今后军尽是粮车，若其势大，昂但教士卒尽弃之以塞道路，其骑兵即难行也，其时吾等即无虞也。”
荀彧笑道：“吾便知子脩谋深也，然吾闻东郡缺粮，又见后军所运粮草颇多，子脩何忍弃之？”
曹昂笑道：“若事不可为，当弃则弃，若能迫退，自可不弃。况粮草虽多，若济东郡亦不过杯水车薪，只可尽一时之功，荀公无虞，方可济天下一世之功也。”
荀彧心下慨叹，曹子脩虽年少，当真有将相之风也，虽寥寥数语却言辞恳切，教人如沐春风，愿与之亲近。
但见曹昂往后军去，荀彧遂与眭固道：“既子脩有谋可保吾等无虞，如此汝无需挂碍吾等，可前去相助子脩，莫教其身处险境之中。”
眭固答道：“主公令固引前军相护荀公，此军令也，固不敢不从。”
荀彧闻眭固称曹昂“主公”而非少将军，心下奇之，见眭固不为所动，遂自下车往后军来，眭固心下遂喜，令前军继续前行，也不阻荀彧，自随荀彧往后军来。
荀彧回首见眭固并不拦阻，心下明悟眭固亦想来也，遂笑与之道：“白兔却是个忠心之将。”
眭固见其心思为荀彧看破，面上稍红，也不言语，二人遂往后军来。
却说曹昂至后军，先教士卒暂驻粮车，又使士卒扎住阵脚，以待袁绍军来。
不多时，但见后方烟尘大起，一军杀到，遥见其军中士卒掣有“袁”字旗及“颜”字旗，曹昂心中即知此定是颜良领军前来，心下顿有计较。
果见那军中一将身形魁硕，身着绣袍银甲，相貌威严，头戴银盔，盔缀红缨，座下大宛良马，槊悬马侧，傲气十足，好不威风。
却说颜良探听得曹昂所行路线，一路急行，遥见前方一军塞住道路，军中掣“曹”字旗，又见军士兵甲齐整、阵势有方，颜良忙勒住军马，自跃马上前，高声喝道：“前方可是曹子脩耶？某家颜良，字公骥，乃袁公麾下大将也，敢请往来答话。”
虎罴营军士盾分，让出路来，曹昂微打马上前，亦高声道：“曹昂在此，不知将军有何见教？”
颜良见曹昂军容肃整，不敢纵兵相冲，遂高声道：“袁公闻荀公文若欲往东郡去，想来是在子脩军中，袁公有要事说与荀公，敢请荀公往来一见。”
颜良见曹昂军严阵以待，自思厮杀恐占不得便宜，遂心生一计，欲将荀彧骗将出来，其时待荀彧近前，其纵马一掳，麾下又皆是骑兵，其时可来去自如也。
这等小计，曹昂岂识不破？遂答之道：“吾不知将军何意，营中亦无将军所言荀公也，若将军欲觅荀公，且往他处去寻，或有得也。”
颜良闻言颇恼，厉声喝道：“何必诓骗于吾？吾一路行来，多番探听，沿途百姓皆言汝军中有一大车，似载妇孺，想是荀文若妻子，汝既言汝军中无荀彧此人，那敢问车中是何人，可敢教吾一见？”
曹昂不悦，冷声喝道：“吾军中何人，与汝何干？既猜妇孺，也敢邀见，何其无礼，汝当吾剑不利耶？”
颜良闻言大怒，高声喝道：“黄口小儿，莫要依仗几分勇力，便敢放肆！当日若吾在虎牢关，汝这小儿岂能扬名？今日吾定要搜汝军中，否则尔等休想离去！”
曹昂冷笑道：“昔日诸侯讨董之时，诸将并力匡扶汉室，流尽血汗，诸侯大帐中亦有吾位，汝不过小小骑将，也敢于吾面前放肆？若袁公在此，定治汝不敬之罪！虎牢关下未曾见汝，羊肠小路反敢称雄耶？”
颜良恼极，只觉血涌上头，怒喝一声：“小儿，汝欲死耶？既恃勇力，且来厮杀！”遂拍马持槊来刺曹昂。
此时二人相距甚远，曹昂张弓便是一箭，颜良但闻弓弦响声，忙勒马欲躲，然未及闪避，盔上红缨即落，如此曹昂射出那箭尤是未停，直扎入颜良身后地上。
颜良回首望之，见箭羽尤颤，心中不由大骇，怒火顿消，忙止住身下坐骑，微伏上身，欲避箭矢，暂不敢向前冲阵。
曹昂使弓点了点那扎在颜良身后的箭矢，高声喝道：“吾父与袁公方约为盟助，今袁公又与吾粮草，吾心中感念袁公仁德，故此箭只取汝项上盔缨，若再口出狂言，心怀不逊，再有一箭必取汝性命，汝军若敢有越此箭者，皆杀！虎罴营何在？”
曹昂身后军士并步上前，沉盾搭枪，沉声喝道：“杀！”
声势震天，颜良心下思量，自家盔上缨教人射落都未见荀彧，还能如何？其时将这盔缨与沮授看，如此也算有交代也。而颜良身后骑兵见颜良未动，终究是未敢越那箭矢一步。
曹昂即教前军尽起，往东郡缓行，自引军断后。
荀彧与眭固在阵后看的清楚，二人惊的面面相觑。
因眭固初见曹昂引军厮杀，不由得喃喃道：“吾知白绕如何死也，如此强军，河北强军亦不敢强攻，白绕那日怎敢这般勇？其麾下有何等人物其非不知也，莫非那日昏头耶？”
荀彧见眭固自语，终是按捺不住心下所疑，不由问道：“白兔既称子脩为主公，如何这般不相熟？”
眭固回神，与荀彧答道：“荀公，某新降主公未足月，是以有多事不明也。”
荀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