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大事不惜身
却说曹操、曹昂得陈宫书、知王彧言,曹昂当即笑道:“此不过质子之计也。”
曹操冷声道:“州中计吏迎吾之心不诚!”
曹昂宽之道:“若非如今兖州之中,只父亲英雄,恐兖州计吏亦不会迎奉父亲为主。
吾等无袁氏之望,如今乃州中计吏乞活,吾等方得时也。东平如今看似凶危,然城中粮草颇足,若有擅守之将,东平可保。
况儿往寿张城中去,亦可安东平上下之心,但行大事,不可惜身!”
曹操思虑良久方允,先差士卒往东平报信,又与曹昂三千精骑,曹昂总引精骑六千为前部,使程立理东郡北岸诸县军政事,携乐进、眭固、薛悌、蒲元往东平杀来。
却说陈宫得曹操回书,闻曹昂提六千精骑亲至,心下亦喜,暗道曹子脩真英雄也,不避矢石,遂来与王彧、万潜言说此事。
王彧得信,心下顿安,笑与陈宫道:“曹子脩但入寿张城中,吾等即发书各郡,迎曹东郡为兖州之主。”
却说管亥与张饶二人已是反目,若非张宁居中调停,二人难免一场厮杀。
张宁心中知也,张饶名为责难管亥,实欲向其发难,如今黄巾自入兖州,在张饶人海围杀之术下如入无人之境,以致张饶不臣之心一日烈过一日。
张宁既能以大贤良师之号聚众数十万,岂能任张饶这般恣肆?
张宁蹙眉叹道:“张饶如此相逼,当真欲裂我黄巾也。”
左右靠山妇皆亲近人,为首年长者道:“张饶此人狼子野心,娘子宜早作定计。”
张宁踱步良久,终是下定决心,与左右道:“既如此,待破东平,即设庆功之宴,于席间相杀张饶,其时再使管亥安抚张饶麾下士卒。且将此事告与管亥,教其近日莫与张饶龃龉。”
左右遂将张宁之令告与管亥,管亥得令,伺机欲动。
此时黄巾数十万之众皆涌入东平之中,管亥、张饶各引黄巾流民攻打四门,攻势之烈一日胜过一日,城中王彧、万潜日日劳军,唯恐东平为黄巾打破。
却说曹昂引六千精骑,过仓亭津,奔往寿张城来,又时时撒出探马,探听黄巾军势。
距寿张城余二十里时,探马报称,如今寿张四门皆有攻城之贼,其中南门贼势最凶。
曹昂又观舆图,但见城北并无险地,心中即有计较,当即传令众人,“埋锅造饭,且歇马力,今日入城!”
众皆轰然应诺。
待众人饱腹,曹昂高声与众人道:“如今黄巾蚁附寿张,今日入城,贼必拦阻,正可一试手中霜刃,教黄巾识诸君之勇!”
众皆高喝:“愿随将军死战!”
六千精骑势若洪流,时张饶正攻东、北二门,闻北方有精锐骑兵杀来,心下颇惊,唯恐为城内外所夹击,忙令攻北门之卒奔回本阵中,欲再以流民之阵围之,断前来骑兵马势。
然曹昂心知流民如泥淖,陷之即死,望见一众流民往来堵截,曹昂大喝一声:“分!”
眭固、乐进回首怒喝道:“本部随我!”
六千精锐遂成三部,并不冲杀入黄巾阵中,借马游走,控制与黄巾之间的距离,又皆弯弓搭箭,一部射毕即退,再由一部相续,如此三段而射。
黄巾本就多是流民,阵势密集,纵众士卒骑马而射,其精准稍降,然势成箭雨,猛扎入黄巾人堆之中,自是非死即伤,流民向前冲杀几近活靶,众黄巾见近不得这支骑兵,难成合围之势,皆背身后逃。
曹昂岂能放之?
遂令众骑兵以箭雨修正其行进方向,以驱溃败黄巾逐其本阵,又与黄巾流民保持适当距离,如此一来,张饶麾下精卒所成阵势却为黄巾流民冲破!
张饶于阵中但见形式顿变,心下茫然,自入兖州来,向来是其驱流民攻他人,岂有敌军反驱流民来攻其?
张饶忙使士卒多立大盾,以防箭矢,又砍杀冲击本阵流民,以止其冲杀之势。
曹昂望见敌军阵中立起大盾,怒喝一声:“进,抛!”
六千骑兵遂成雁形阵前压,在距黄巾流民一百步时急调转马头,回身抛射,数千箭矢如飞蝗般扎入张饶营中,引起哀嚎声无数。
此刻张饶所调弓箭手方至,而此时北门黄巾已尽教曹昂迫退,曹昂已引众人打马往寿张城中去了。
张饶心下大骇,忙使士卒探听此骑兵主将何人,同时急将此间事报往张宁处,称有强人来援东平!
却说曹昂引军与黄巾厮杀,却骇的城上王彧、万潜等心下大急,王彧一把捉住陈宫袍袖,急声道:“汝在信上如何与曹东郡分说?怎可教来将与黄巾贼厮杀?吾观之不过数千骑,须知刘岱万余精骑亦折于黄巾阵中也!主将何人,竟如此不晓兵事!”
陈宫心下亦慌,黄巾数万人也,若教其合围,岂非死无葬身之地?
然陈宫知此时不可露怯,一甩袍袖,冷喝一声:“汝等晓得何谓军事?我家少主项王之勇,淮阴再世,岂是尔等凡夫预知?”
王彧闻言心下更恐,颤巍伸手指向城外,满面难信之色,涩声与陈宫道:“城外领军者,曹昂曹子脩耶?”
陈宫压下心中惶恐,沉声道:“然也。”
王彧骇的脚步踉跄,若非万潜一把扶住,几乎要跌坐在地上,万潜观之,但见其面色苍白,口中喃喃道:“吾等死也,吾等死也......”
万潜不解道:“纵城外系曹昂领军,纵其难胜黄巾为其所灭,吾等如今仍在城中,如何言死?”
王彧失神的眸子望了万潜一眼,“曹操丧子,若引兵攻我,我等如何自处?”
万潜心下大骇,陈宫心中亦乱,正此之时,城上众士卒忽高声呼喝:“胜!胜!”
王彧忙起身相看,正见曹昂以骑兵反逐流民,驱流民以乱黄巾本阵一幕!
王彧大喜,再不见面上颓色,高声呼和道:“速取州中印信,教各吏皆着净衣,往来拜迎将军!”
万潜亦喜,捉着陈宫袍袖,“公台,曹子脩当真有项王之勇也!”
唯陈宫面如平湖,实背后皆冷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