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陆逸仙
见这哥俩不讲武德的冲过来,陆慎也有点回过神,马上弹身起来。
陆慎这一跳,条凳就有点失衡,却是把小芹和虎子晃了一下,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小芹拉着虎子站起身,拦在陆慎和高明高峰兄弟中间。
小芹比陆慎大一岁,却是和高明高峰同龄,她已经是初三的学生,这一站出来,高明和高峰就止住了脚步。
高明高峰兄弟俩枪尖指地,知道此刻偷袭失败,硬攻也不成了。
此刻,陆慎的右脸才开始由红,变肿,浮出来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他眼神也清明起来,头顶冒出腾腾的热气。
“好像又饿了啊。”陆慎想着,看看大桌上已经杯盘狼藉,眼睛来回扫视,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吃。
“你为啥抽自己?鬼上身了么?”高峰想起村里传说,陆慎能听见鬼叫魂,活不过18岁。
“我听见你爷爷跟我说话。”
陆慎右脸烧的难受,这一巴掌打得挺狠,没有收力,疼痛一波波刺激大脑。
但是面子不能落了,他嘴上更是不肯服输。
“胡扯,我爷爷都死了二十多年了”
高明脑子不糊涂,“早就该投胎了。”
“你爷爷跟我说,他知道今天你们家有喜事,回来看看。”他只能顺着现在的情况往下编。
陆慎也没见过高明高峰的爷爷,刚刚看到的老大爷,也不知道是不是高明的爷爷,就算是,刚刚也被一刀捅死了吧。
“高明、高峰,把枪还给人家。”
不远处,高富贵已经喝的满脸通红,旁边点头哈腰的站着一个文丑,一起看着这边。
这文丑穿着七品芝麻官的戏服,额头到鼻子抹得煞白,黑眼圈夸张,带翅膀的帽子抖动不停。
他没在台上唱戏,却是到台下和主人家说事儿。
陆慎知道这架是打不成了。
“被发现了”
高明高峰有点无趣,却不肯马上将花枪还回去,冲着陆慎又抖了抖枪杆。
“狗崽子,算你运气好。”
这是要在嘴上讨点便宜了。
陆慎有点无语,他一直想不明白,为啥班里那么多孩子,高明高峰总是看自己更加不顺眼。
明明班里有些人更贱啊。
倒是小芹身旁的虎子,没感受到此刻现场的气氛,羡慕地看着高明高峰手里的花枪。
他黏黏糊糊小手,拽了拽小芹的衣角。
“姐,我也想要那个枪玩。”
小芹拍了拍弟弟的脑袋,没有直接答应。
而是定定地看着高明,微微翘起嘴角,眼睛弯弯,笑起来了,糯糯的对高明说道
“这枪危险,小孩儿不能玩。”
高明愣神,接着视线下沉,不敢和小芹眼睛对视,支支吾吾的说:
“俺爹喊俺嘞,这枪,唱戏的要用,这会儿不能给虎子玩这个,等散场了,我借给虎子玩”。
却不知道小芹说的小孩,也是包含他和高峰在内。
高峰看高明这个样子,已经听出小芹劝架的意思,知道今天这架打不成了。
他嫌哥哥不会说话,冲着陆慎脚下吐了一口唾沫。
“呸。”
高峰不再啰嗦,扯着高明,倒拖着花枪,就往七品芝麻官那里走。
七品芝麻官接过花枪,心疼的在枪头抹抹,谢过高富贵,就转身往后台去了。
小芹见高明和高峰兄弟俩走了,陆慎也解了围,便收起笑容。
她虎起脸对着弟弟开始说道:
“出门时候就跟你说了,脏手别扯我新棉袄,你脑子塞猪毛了?”此刻的她和刚刚软软糯糯的样子判若两人。
虎子没拿到花枪,又被姐姐训斥,也不敢还嘴,嘟囔道“我手不脏,我会用筷子”。
小芹也不再和弟弟纠缠手是不是很脏,她拍拍新棉袄,算是清洁了一下。
她又看向问陆慎,问道:“回去吧,你爹在家还没吃饭吧?”
说话间,竟然变戏法一样,从棉袄里面掏出一个不大不小,带盖的铝饭盒。
在陆慎惊讶的目光中,小芹打开铝盒子,把桌上的剩菜,挑没有汤水的,都放进盒子,不一会就把铝盒子填满了。
盖上饭盒盖子,小芹又拿出一块深蓝色的布,打了个包,递给陆慎。
“带回去给陆叔叔,热一热就能吃了。”
敢情小芹来的时候就做好了打包的准备。
“还真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陆慎笑着说。
“谁娶了你,谁就有福了。”
接过打包的铝盒子,三人又去老太太的主桌说了吉祥话,这才离去。
……
归德城,内城,宋家大院。
“老爷~亚轩大公子吉人天相,一定能平安归来,您可别急坏了身子。”宋常氏嗲嗲的说着,跪在归德城城主宋天德的脚下,轻轻的给他捶着小腿。
宋天德眼睛似闭非闭,两条白色的长眉,垂到了腮边,轻轻“哼”了一声。
“亚轩此次劫难,死中求活,难难难。”顿了一顿,又说道:
“管家,3万两黄金都筹集齐了?”
“老爷,齐了,只等着您发话。”管家微微弯腰回道。
“等那侯三的信儿吧,另外把人手都撒出去,一旦发现侯三,就发信号弹。”
“再准备1万两,按规矩给神树、白鹿、袄神、三清山、浮屠寺都送一份过去。”
管家点点头,问道:“老爷,神树、白鹿都有祭师,三清山和浮屠寺道场也好找,这袄神随那些牧民逐草而居……”
宋天德睁开眼睛,想了一想,挥挥手道:
“心诚则灵,去城北候着那些来交易盐铁的商人,选两个得力的伙计,买好了东西随他们跑一趟北边吧。”
……
“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
“嘻嘻嘻嘻”
吊死鬼、馋鬼、鬼母、产鬼,还有认不清的鬼,在空中的一团黑雾中来回飞舞,发出各种笑声。
宋亚轩看着眼前的尸体,好像做梦一样,他在侯三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不再假装昏迷,呼出自己血炼宝刀,奋力一击,心中完全没有抱成功的希望。
“这就死了?不是说鬼修最难杀么?”
若是陆慎在此地,肯定能认出来,这一身彩衣的青年宋亚轩,就是刚刚自己悬浮在空中,看到的电影里那个捅死人的演员,躺在地下的,则是那个演技浮夸的丑脸大爷。
“5级的鬼修,就这么死了,真是奇了怪了。”宋亚轩观察了好一阵,不理会身边吊死鬼、馋鬼、鬼母、产鬼的呱噪,用刀捅了几下地上的尸体。
此刻的大爷,是真死透了。
“先找出口出去再说。”宋亚轩有点头大,他走到哪里,黑雾就跟到哪里,像是一群蚊子。
拖着刀,一路摸索,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
宋亚轩大喜,马上向前跑去,黑雾也加速跟着他。
就在宋亚轩踏出出口的刹那,黑雾也受到光的刺激,“吱呀”一声惨叫,加速扑在了宋亚轩身上。
宋亚轩身体一颤,口中喷出一口黑气,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
高家庄冬天晚上的风,有点大,月亮被乌云遮住,路上不是很亮。
1995年的农村没有亮化工程,更没有多少人会在家门口弄个路灯,在晚上供别人方便。
三人踩着雪泥和碎冰渣,慢慢走向村西。
小芹家和陆慎家都在村西,两家中间只隔了一堵墙。
小芹家的房子,和村里大部分的房子一样,是三间瓦房,左右两个厢房,一个大院子,院子里养了一些鸡鸭。
鸭子们时不时的要放出去,排队在不远处的池塘里面游一游。
鸡就比较自由散漫,有的在圈里休息,有的偏要展示自己的飞翔功力,飞到鸡圈旁边的两棵枣树上蹲着过夜。
陆慎家的房子,和村里大部分的人家都不一样,倒是和县里的有钱人家差不多。
多年前,他家盖了十米高的两层半小楼。
这楼盖得也挺奇怪,一楼四米五高,有大客厅,两间卧室,厨房和储物间,二层三米五高,有小厅,三间卧室。
最高的二层半,只有两米高,是个梯形房顶,采光的窗户在房顶上有四个。
冬天有太阳的时候,最高那一层就可以晒太阳。
这在村里是很特立独行,陆慎小时候每次爬楼,俯瞰东边的村里其他人家,都有说不出的自豪感。
“爸,我回来了。”
陆慎拎着小芹给的饭盒,穿堂过户,不等父亲回应,就自行去了厨房,把铝饭盒打开。
盛回来的菜已经有点凉了,陆慎给蒸锅加点水,把铝饭盒放到蒸锅篦子上,打开煤球炉下面的进气口。
热好饭菜,陆慎又用盘子托着饭盒,端进了父亲的卧室。
“咳咳,回来就好,我这会儿没胃口,菜放一边吧”。
陆逸仙脸色蜡黄,身材消瘦,虽然名字有个仙字,却一点儿也没有仙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