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慈爱
龙的珍藏，能丰富到什么程度？
若是在以前，克蕾薇可能会想到山岳般的金银珠宝，似海洋般的美食。
但现在，她看到了真正的财富。
无比空旷的空间中，无数大小不一的石台延伸向不知名的彼端。
这里的地面与墙壁上生长有一种抗寒的发光苔藓，能够照亮这片宽广的空间。
就克蕾薇能看到的藏品，就有传说巨龙的残骸，不知名但散发强大魔力的法杖，刻满铭文被鲜血所诅咒的利剑...
财宝，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些东西。
奇物，才是最适配的。
眼前的这些还只是很小一部分，克蕾薇难以想象，要是搬空这里她能富有到何种程度。
银龙女王芙勒维拉将这位魔女的表现看在眼里。
魔女是邪恶的，所以她们会贪婪；魔女是混乱的，所以她们会渴望力量；魔女是虔诚的，所有魔女都在为那条唯一道途所祷告。
魔女，魔女，魔女...
芙勒维拉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去形容这个种族。
她亲身经历了那场旷日持久的猎杀行动，为此，她付出了自己的珍贵的龙心。
是的，现在的银龙女王，是没有心的。
依靠龙语秘法苟延残喘的可怜者，却也是背负族群命运的伟大者。
在法奥涅拉求饶的那一刻，芙勒维拉就知道自己，以及自己的所有子嗣与眷族都无法逃脱被魔女杀死的命运。
就连这个世界本身，也抛弃了它们...
彻底地，彻底地孤立无援。
没有希望，没有未来，那条被魔女预设好的道路，芙勒维拉不愿意也不想走。
现在，眼前的魔女，芙勒维拉能感觉到，她很不同，她有能够扭转这可悲命运的可能。
即使...这可能不足万分之一。
“这里的珍宝，你可以任意挑选。”
她如此说，就像是送出去一个自己早已厌倦的玩具。
“啊，啊？？？”
海怪震惊。
“但，代价是，继承我。”
“嗯？！！！”
海怪再次震惊。
“我...并不清楚您的意思...”
克蕾薇感觉事情有些不妙，这只银龙的目的好像和她想的不一样。
“你体内的东西，不知道你们魔女怎么称呼它，但，在我们的文明中，它有一个统一的名字。”
直视克蕾薇，芙勒维拉淡漠百年的目光再次变得灼热。
“宿龙神。”
“传说，宿龙神只会选择天运之人，获得宿龙神力量并且能够驾驭它，就是千翼之主，万龙之王。”
小姐小姐，你说的话我都懂，可是为什么你离我这么近？！
芙勒维拉几乎是贴在克蕾薇的脸上，她们的眼睛相互看着对方。
“是的了，你就是。”
许久，芙勒维拉这样说。
“继承你，什么意思？”
克蕾薇不想陷入被动，这只龙给她的感觉太奇怪，陷入对方的节奏，很有可能对自己不利。
“你，正在寻找我们龙的力量吧？”
克蕾薇被芙勒维拉的这句话吓到了，这就像是游戏里的NPC突然越过游戏主角而是直接和屏幕前的玩家对话一样令魔女感到惊悚。
看到克蕾薇的表情，芙勒维拉淡淡一笑。
“很难猜么？你们，就是在夺取我们的力量。”
她如此肯定。
克蕾薇哑然，但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你，将会继承我的力量。”
“你真的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吗？”
克蕾薇忍不住反问。
芙勒维拉看着克蕾薇，像一个暮年的老者注视自己的晚辈。
“不过，是永眠而已。”
“那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继承你？”
说出这句话，克蕾薇缓缓后退，不妙，很不妙，但她只能戒备，她无法逃跑。
沉默。
芙勒维拉的沉默像是一种嗤笑。
她转过身，留给克蕾薇一个背影。
她白银色的瞳孔看向无限遥远的虚无。
“魔女，继承我，有什么不利的？按照你们魔女的分类，我应该是传奇生物，用我作为...作为素材，应该是一件值得你荣幸的事情吧？”
克蕾薇脊背发凉，尼玛，这个土著龙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素材”这两个词的？？
“继承我的力量，继承我的族群，带领它们，逃离这个早已背叛我们的世界。”
她回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声音，命令道。
克蕾薇突然恍然。
要是自己作为引荐人让银龙族少数几只银龙魔女化，这种可能性是有，但需要银龙族付出巨量资源来获取资格。
但要是自己将眼前的银龙女王作为素材当作化身巨龙的原料就不同了。
她，将会成为芙勒维拉生命的延续，连带着她的龙群一起，受到她的庇佑。
以...王之名。
“你真的放心？”
克蕾薇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这种好事。
芙勒维拉莞尔一笑，这还是这位冷漠如冰山般的龙第一次露出如此会心的笑容。
“你别无选择，魔女，我也是。”
她单手一招，克蕾薇不受控制地被芙勒维拉拥入怀中。
是一个冰冷的吻。
等克蕾薇反应过来时，体内的异样感取代初吻被夺走的羞恼。
“这是...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挣脱芙勒维拉的怀抱，她的怀抱如此冰冷，冰冷到让克蕾薇恐惧。
“一个...小小的礼物而已。”
看着慌张的克蕾薇，芙勒维拉释然。
事到如今，她能做的已经做完，剩下的，就交给眼前这位魔女吧。
希望，她留下的后手能起到作用...
不过...刚才芙勒维拉在克蕾薇体内似乎探查到了两个意识，一个是宿龙神，还有一个是...
令她疑惑，为什么这位魔女的身上会有这么多非同寻常的东西。
“魔女，你不用纠结，在我死后，你就是我，你就是银龙们的王。”
“要赶在其他魔女来到前完成仪式。”
不知道为什么，克蕾薇没有一点抵触的感觉，仿佛那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现在，只是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而已。
但她还是她，她是克蕾薇，她是魔女。
“可惜的是我没有心，就用这个代替吧。”
远处，飞来一颗巨大的龙心。
不用芙勒维拉解释，克蕾薇就已然知晓。
那是一颗银龙先祖的心，一颗比芙勒维拉更强大的心。
“我可是魔女！”
仿佛是宣誓主权一样，克蕾薇接过龙心。
她看着芙勒维拉，像是看着另一位自己，她现在拥有她的记忆，也即将拥有她的一切和过去。
“真是，令人敬佩的慈爱。”
不是芙勒维拉说的，也不是克蕾薇说的。
...
芙勒维拉很配合，在所有素材都取下来后，她依旧存活着。
芙勒维拉看着克蕾薇调制魔药，看着自己的力量一点点被她吸纳。
在克蕾薇连续喝下五瓶局部变龙术的魔药后，她，陷入沉睡。
欣赏着逐渐变化的克蕾薇，芙勒维拉很满意。
让宿龙神沾染上自己的气息，就可以了。
只不过，没想到这种不知从哪个时代开始就记录在它们龙族宝典上的生物会真的存在。
千翼之主，万龙之王...
芙勒维拉低声喃喃着，形体化为能量，涌入克蕾薇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