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与魔女（二）

白华注意到了女儿最近格外忙碌。

若是莹在忙碌中显得疲惫不堪倒也不会引起她的过多关注，而关键就在于她的眼神，那瞳孔炯然说明她乐在其中。见女儿这般有干劲她作为母亲应该欣慰才是，不过经验告诉她应当警觉——因为他们父女俩露出这种神情时大多是在干些傻事。她来到莹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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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明知自己在房间里却没有敲门就进入了书房，这向梅莹无意间释放了异常的信号。她正翻阅着下一次社团例会的文本。

“咦？今天又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我来看看我的宝贝女儿不行么？”

她用“宝贝女儿”称呼她，这是一般在莹父亲面前用的词汇，往往是为了说服他才把她搬了出来。

“最近可忙了，有什么要求就说吧”

白华面露微笑，梅莹稍稍颤栗。

“社团活动，进展得顺利吗？”她以名义上的指导老师的身份询问起社团的事。

“喏，这不在整理资料嘛。之后还有校外研讨活动呢，你要参加吗”莹的语气完全就是社团的实际负责人在说话。

“不了，你们玩得开心就好。不过除了这些，你有没有忙些别的事呢？”

敏锐的锋芒此刻尽显，不过莹早已能够熟练地应对“白魔女”的攻势。

“啊，社团挺好的，大家都很正常。就是有个消极怠工的家伙令人头疼……”梅莹将话题留在文艺交流社的事务上。

“对你来说都是小事一桩吧？还是说那个人有什么别的麻烦吗？”

“没……他应该也翘了你的课吧”

哦？要说翘我课的人其实还真不少，不过最近倒是有一个以前全勤的男生忽然旷了课，我记得是叫冉烛吧，是他么？

“是，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个懒猪”

冉烛没给白华留下过多么深刻的印象。或许是因为她教过不少有才华的学生，也有不少平庸之辈，她基本上只需三言两语就能看出学生的品质。她想他或许是缺少干劲就碌碌无为的那一类人。

“你对他的印象如何呢？”白华向梅莹问道。

“懒散，不喜交际，兴趣使然，时而颓丧，不过那是文艺青年的通病。还有一点就是爱耍小聪明，虽然不乏正面解决问题的能力但……”

“了解得很细致嘛？能让你这么‘头疼’，看来其实是个有眼光的孩子呢”

白华轻笑，知道梅莹也知道她是故意这样说的。不料梅莹为了隐瞒自己忙于“伊卡洛斯”的调查，竟然顺着话题平静地说道：

“是啊，他是个难搞定的家伙”

这下白华无话可说了。心想课上更加留意那个名叫“冉烛”的男生。

梅莹接着说道：

“您最近工作忙么，不要总是只在乎学校的事，像这样找我聊聊天也挺好的呀。还有老爸不是一个人在家么，估计他无聊得很呢。他可是偷偷和我说你总是表面说着不想他，实际上一定也想回书店见他之类的不知害臊的话……”

“完全虚构——就让梅先生沉浸在他的臆想中吧”白华冷漠地回复，莹再次嗅出了措辞的微妙。

“我为了你的前途离开故乡，和你父亲分居，但这不代表我们之间的情感会因为时间和距离变得冷淡，我们之间有着成年人的成熟表达方式。”

“比如那枚纸戒指咯。”莹终于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又来……”白华显露出无奈而苦恼的表情，“设计圈套这一点……真是和他一模一样。”

“哪里，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梅莹得意地笑了起来。白华的微笑变得柔和。

“你说是吧，小花”梅莹呼唤着，角落里传来一声猫叫，那是莹暑假从父亲那里带回来的猫，有着三种颜色的漂亮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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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华虽然妥协，不再追究女儿的心事，但也有所收获。一方面她意识到女儿终于展现出了对别人的关注，虽然不确定这只是她为了搪塞她的追问而作出的缓兵之计，还是自己误会了他们的关系，不过无论是作为学校老师的她还是作为母亲的她，她都不会再过多干涉了。另一方面，实则是她了解，莹那双眼中盯着的无论是什么目标，都会像他一样坚定地走到最后。

“或许是在“本位堂”耳濡目染了吧，不过要说起来的话，她果然还是更像年轻时的我。”白华逐渐成长为学生们口中的“白魔女”靠的也是这股倔犟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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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养猫就算了，可不许带到学校里去哦”白华叮嘱道。

“知道啦。对了，什么时候让老爸把小白也带过来，小花独自在家可寂寞了。”梅莹向母亲问道。

“小白可是店里的招牌，他不会同意的”

“您以前不也是店里的招牌么？”

白华对女儿使了个眼神，离开了她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