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西游:反攻天庭,踏碎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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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糖葫芦

借着月光,迷茫着走到半山腰的狗儿,似乎才突然惊醒过来,连滚带爬,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我的药……我的药……”

……

日暮途远。

狗儿顺着来时的路,一直走啊走啊。

来时那,让人毛骨悚然的深山密林,也不觉得恐怖了。只麻木的,机械的失魂落魄,行尸走肉。

一遍一遍的回想着,那参天的猿猴石像。

一遍一遍的回想着,那双琥珀色的双眼。

还有那四颗交错尖锐的犬牙。

想着想着,眼泪不自觉的顺着脸下来,卷起衣袖,擦了又擦,衣袖都湿透了,还是止不住,仿佛要把这辈子的泪都流尽。

太阳升起,

狗儿还在走着。

太阳就剩个尾巴时,迟迟不愿落下,似乎只是为了,给狗儿照亮回家的路。

一间小小的土房子,用篱笆围着,泥巴堆筑土灶就搭在院内,一旁散堆着些柴火,一根扁担和两个小木桶。

狗儿轻轻推开篱笆门,扯着嗓子。

“阿妈,我回来了。”

声音传的很远。

将背篓在土灶旁卸了下来,从旁边的土缸中舀出一瓢水,凑到嘴边痛饮起来,剩了半瓢,轻轻浇在脸上,直到水瓢里滴水不剩,才用袖子擦了擦脸,有些咸,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可衣服本就破破烂烂的。

推开柴门,嘎吱声,有些刺耳。

一间小小的土屋,没有什么陈设,两张木床摆放在角落,一张稍好些,一张则是两个长木凳上搭着块木板,拼凑的。没人时,这就是狗儿的床;来客时,便是客人的坐处,屋子当中一方小几。

得益于狗儿,勤快的收拾,屋子里虽朴素,却不杂乱,或许是因为,本来就无几件物什。

靠里面的木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披头散发,仿若秋天凋零的枯草。面色如土,露在被子外的手臂,皮肤皱巴巴的,布满了黑褐色的斑点,瘦,极瘦,如果不是这层皮,怕是也只剩骨头了。

但睁开眼,世界都不一样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黑褐色,水灵灵的,很年轻。

眼中满是疼惜,悔恨,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

如果令明看得见,一定会告诉狗儿。

“那是母性的光辉。”

干涸的双唇,轻轻开合。

“我儿回来啦?”

断断续续,强提口气,才将话说完整。

“阿妈,我这次去了,很远的山上,站在山上,可以远远看见大河呢……”

说着说着,停顿下来,低下头。

“阿妈,我这次采了好多草药呢,可以换好多天的药汤了呢。”

“阿妈,您别睡了,我去煮药,晚上给您熬粥喝。”

“锅…锅里还有”

“知道了阿妈,我给您熬点新鲜的。”

“低着头,转身出了屋子。”

狗儿点燃枯草,烧的旺盛,开始架柴,垫着脚,把土灶上的药罐挪下来,打开罐盖,嗅了嗅罐子里的草药。

“还可以再煮一次。”

添水,将药罐放在土灶上。

又捡起一柄小斧子,走到一边,劈起了柴。

“嘿……哈……”

咕噜噜,药罐开始沸腾,狗儿也满头大汗。

撤下药罐,换上一口石锅,抓上两把粟米,添了半瓢水。

才将药罐里的药汤滤出,倒入一个小碗,又摇了摇,确认没有药汤了,才端着碗,小心翼翼挪动着进了屋。

“阿妈,起来喝汤药了。”

女人端起碗,蹙着眉,小口小口喝着。

“阿妈很苦吧,明天我去换药,给您买糖吃,就不苦了。”

女人闻言,将药汤一饮而尽,许是喝的急了些,轻轻的咳了几声。

狗儿走到床旁,轻轻的拍着女人的背,瘦骨嶙峋。

“阿妈,我去给你盛粥。”

将新煮的粟米粥盛好,又把另一口小锅里剩的一些稀粥,抱起来闻了闻。

“没有馊,还可以吃。”

便呼噜噜的一股脑倒入嘴中,见小锅里还有些黏在锅底的粟米,伸出舌头,一一舔舐干净,才放下。

“阿妈,粥好了,快吃。”

“儿啊,你呢”

女人耷拉着双手,没有接过。

“阿妈,我也吃过了,你快吃。”

说着伸出舌头,示意女人看。

……

第二天,天微微亮。

狗儿便起床,烧火,煮饭,待饭好后又水煮了一小锅苦菜,用以佐饭。

不多时,将饭菜放在堂屋的小几上后,便背着背篓出发了,他要去镇子上,将草药换成阿妈喝的草药,有十几里路呢,要走两个时辰。

太阳高悬,有些热气了。

狗儿背着背篓一直走,也不停息。

来到一处药坊门口,见门大开,双手紧了紧背篓的背带,便迈步走了进去。

“爷爷,我来换药了。”

“哎哟,狗儿这两天你去哪了?怎滴才来?”

“爷爷,我去你说的那个山上采药去了,太远了,我走了两天。”

“下次去时,先来找我,我找顺路的人与你同行,好有个照应。”

说着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药包,递给狗儿。

狗儿没有接,只是默默挪动着背篓,到案台。

“爷爷,您先放台子上吧,我帮您把背篓放过去。”

老人说着走出案台,一提,便感觉重量不对,掀开覆着的粗布,大半背篓的草药,用手翻了翻。

“好孩子,怎这多?”

说着回到案台,熟稔的,拿出小秤,抓起了药。

“爷爷,您说的那个山,山上真的好多草药呢,都采不完。”

老人没说话,自顾自的将抓出来药,又分了4份,找出黄纸,开始打包。

“好孩子,你这次采的多,爷爷啊,多给你装几份。”

狗儿没说话,稍稍用力,踮着脚,看着老人熟稔的分药,打包。

看着递过来的药包,低头接了过来,轻声说了声。

“谢谢。”

老人仿佛没听见,摸出两个铜钱,乐呵呵的开口。

“快回去吧,莫让你阿妈等急了。”

看着狗儿背着背篓离去,老人走到药坊门口,遥遥相送,也轻轻开口。

“狗儿,不用谢。”

那张如同干涸土地,裂开道道沟壑的脸庞,双眼浑浊。

……

狗儿在镇子上胡乱逛着。

捏着手上的两个铜钱,他要买糖。

昨天已经答应阿妈,要买糖她吃。

快要逛出镇子,才发现了一家糖铺。

这镇子,狗儿来的多,却从未逛过,只去药坊换药,便得趁着天光,赶路回家。

“掌柜的,我要买糖。要两个铜钱的”

掌柜的将头探出案台外,才发现了,还没有案台高的狗儿。

看着狗儿手里摊开的两枚铜钱,没有接。

而是指着挂在一旁的牌子。

“小客官,本店沙糖,一两作价10枚铜钱。您这不够。”

说着便缩回脑袋。

狗儿看着两枚铜钱,扣了扣脑袋,背上背篓,只得转身离去。

蓦地,忽然听见有人叫卖。

“卖糖葫芦咯,两个铜钱一串,不甜不要钱咯”

狗儿听见,眼里快要发光了。

“等等,等等。”

远远就开始呼喊。

“我要买。”

“小郎君,要几串?”

喘着粗气,一只手扶在膝上,一只手举起,伸出手指,比出个1。

老倌取下一串,递了过来。

狗儿没有接,而是待气喘匀了,才开口。

“老伯伯,可以给我一张黄纸包起来吗?我要带回家,给阿妈吃。”

“好好好,小郎君稍等。”

说着从系在杆上的布袋里,取出一张黄纸,将4枚糖葫芦取下包好,递给狗儿。

“谢谢老伯伯。”

接过糖葫芦,转身就准备走。

老倌看着破衣烂衫的狗儿,顿了顿,招呼道。

“小郎君,莫急走”